晁安自知犯下大错,便“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殿下恕罪,此事是晁安一人所为……”
容时见状,便静静地等着晁安的后文,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晁安咽了咽唾沫,才继续道:“是小仙告诉叶山魔君,倘若时机得当,两位上神皆不可留……”
容时的眼眸立时窜起怒火,猩红狰狞,无比渗人。
他站起身,抓起书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向晁安。
晁安纹丝不动,额角迎上飞过来的砚台。
霎时,鲜血汩汩淌过脸颊。
“你好大的胆子!”容时怒喝一声,眉心早就拧成一股乱麻。
“殿下!”晁安跪在地上,双膝摩挲着往容时的方向爬去,“您还不明白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因为一女子而坏了您全盘计划,岂非得不偿失?”
容时强忍着怒气,丝毫不为晁安的话所动,“本君的计划,你也敢指手画脚?你就不怕本君把你宰了吗?”
晁安重重地朝容时磕了一个头,声音浩荡又坚毅,“殿下,我从小就跟着您。忠言逆耳,晁安不惧!”
此话一出,容时的神色缓了缓。
原本苍白的面上,此刻青筋暴起,脚下的步子却略有些虚浮。
他与晁安一同长大,一路走来,身边好像只剩下晁安了。
遂敛了些许怒意,仍然厉色道,“此事,你可知错?”
晁安跪在原地,因担心容时的伤势,便怔怔地点了点头:“晁安有错!晁安不该鲁莽行事,害得殿下您……”
当初,容时本就隐藏在树林不远处。
就在叶山濒临陨灭之际,他祭出周身灵力,将叶山救走。
自己亦被女娲石灼伤,伤势不敢外露。
只能简单处理后,待伤口自行愈合。
可那是女娲神石,乃上古神兵,被灼伤后,岂有这般容易自愈?
被烧得几乎陨灭的叶山魔君,更是性命垂危。
晁安透过容时的冠服,好像看见了半壁身躯的伤势,满面愧疚。
他深知若非自己自作主张,本不会害了叶山,不会害了太子。
所以,他承认,他有错。
容时最终松了口气,“起来吧。”
晁安讪讪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淌入眼角血渍。
只听容时沉声继续道,“下不为例!还有,卿月,你动不得!”
“是……”得了容时的警告,晁安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地立在一旁,额角还有鲜血渗透。
大雪纷纷扬扬,天和地的界限模糊起来,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间的氛围,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
容时不知不觉走出殿外,伸出手去,一片鹅毛大的雪花落入掌心,久久未曾融化。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上一次神界落下这般大雪,还是卿月历劫之前。
他的记忆里,苍茫白雪中,卿月一身绛红长裙,雪风带起裙带,一抹鲜艳的红就这样永远的烙印在他的眼里,他的心里。
他曾与卿月相拥于大雪纷飞中,两人的头顶都积起了白雪。
就像一对平凡的人间爱侣,一不小心到白头。
想起这些,他苦涩地笑了笑,片刻后又将思绪拉回眼前。
“下去清理一下伤口,把菘蓝叫来。”容时道。
晁安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