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
她也沉默了。
我们俩都想起来,刘导,正是那位跳过一众踏实肯干的班委,独独把「××省优秀学生干部」的荣誉捧给陈雨薇的人。
我说:「算了吧,按照他的行事逻辑,八成会让我闭嘴。」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人正是刘导。
我接了起来,对面直接道:「张诗诗,你在哪儿?陈雨薇说你们寝室的同学联合起来欺负她,说要换宿舍,怎么回事?」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我欺负她?是她抄袭了我的论文!我正在搜集证据,要举报她。」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刘导旋即说:「你别冲动,这件事情没必要闹那么大,你来院楼一趟,我们聊聊。」
材料都已经整理得七七八八了。
考虑到刘导从前的「光荣事迹」,我留了个心眼,备份了举报材料,然后带着U盘去了院楼。
刚到院楼,就看见陈雨薇也在。
她脸上还有泪痕,显得格外我见犹怜。
一见我和我室友,刘导就沉下脸:「陈雨薇都跟我说了,你们俩对她积怨已久,现在还要造谣她抄袭。同学一场,不应该把人往绝路上逼。」
我冷笑,指着屏幕上显示的对比图:「造谣?我的证据清清楚楚,思路如何形成、数据如何搜集,全都能说得一清二楚。请问陈雨薇可以吗?她但凡能有时间线早于我的证据,为什么不拿出来?」
陈雨薇一边擦眼泪,一边看我:「张诗诗,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你出身贫寒,靠苦读才上的×大,嫉妒我情有可原,但是……」
我目瞪口呆,打断她:「你没事吧?官微捧你两句你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啊?我出身贫寒怎么了?你这么有本事,不照样要来偷我的论文?」
我室友也听不下去了:「你在那里模糊什么重点、装什么委屈?说到底不就是没证据?有证据你还装可怜个屁啊?」
我们俩情绪爆发,刘导也沉默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刘导他跟我一样,从前也是领着国家助学金苦读的穷学生。
大概我室友的话,真的戳中了他的心。
听完我们的话,陈雨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们,压根没有眼泪,还在装模作样拭泪。
「我爸爸就是教授,我压根看不上你们的论文。」
我笑了:「你没事吧?教授怎么了?长江学者也抄袭呢!学点逻辑吧,丢不丢人啊你!」
陈雨薇瞪着我:「你拿着不知真假的调色盘就想来抹黑我,我警告你,诽谤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大概是听懂了陈雨薇的言外之意,一直作壁上观的刘导也开了口。
「诗诗,这件事情呢,我想应该是有什么误会。陈雨薇的家长是教授,想要发文章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没有必要抄你的文章。」
屏幕上两篇文章的对比图清清楚楚,大段大段的雷同都在喊叫着:这就是抄袭!
这样,也要被洗白成「误会」吗?
盛夏时分,我却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
我打断刘导的话:「抄袭者是什么心态,关我屁事?我只知道我的论文被抄袭了,如果学校不能给一个公正的答复,我会直接举报到期刊编辑部。」
是的,我知道学术圈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干净,也知道陈雨薇的爸爸是很有名的教授。
可是,可是,我凭什么要忍,凭什么要被倒打一耙?
听完我的话,陈雨薇变了脸色,恶狠狠:「举报到编辑部?你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说我没抄袭就是没抄袭,你可以举报试试,说不定最后的结论是抄袭的人是你哦。」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很疼,但不及我想要冲上去撕咬她的心。
怎么会有人无耻到这个地步?!
陈雨薇还在继续:「你那篇论文是×大的参营论文吧?如果你的导师知道那篇文章是你抄袭的,你猜他会怎么做呢?都是管理学界的,你猜他认不认识我爸妈?」
我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重新打量她。
脸庞精致的小公主,从前我只是觉得她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