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镜跑前跑后,忙里忙外,终究是在三日内料理了一切,迎得花轿进门。
好歹也是福王做的媒,自然不好马虎。他早就打听过了,那魏大人也是福王一派,医术甚是高明,平日里很受福王倚仗。他官职又大过李蛟好几级,况且他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他能应下这门婚事,肯定也是看在福王的面子。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小姐身体羸弱,从小养在深闺,丑俊不说,就怕是个病秧子,到时候拖累你。”
李蛟叹了口气,说道:“魏大人无论官声还是能力,都是人间翘楚,与他结亲本就是我高攀了。他同意把女儿嫁我,可能也是看中我虽然官小,但胜在安稳。我又素有憨名,定不会委屈了他家女儿。再说以她的家世,我也定不敢纳妾,如此,自可护她女儿一世平安,就算日子穷点,多带点嫁妆就是了。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就能断定,我一定能醒。”
李镜也不明白,所以一直记着二人的对话,想趁着今天找机会问问魏大人,却一直有福王的人跟着,不好近身。一切按部就班,直到将女儿送出来,见了老两口半是欣慰半是担忧的神色,李镜心里颇不是滋味。父母之爱子,左不过如此了。想了想自己的父母,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举行完一切繁琐的仪式,李镜忙不迭地将新娘送进了李蛟的房间。
对外仍称李蛟未醒,一切都有李镜代为完成,只是这揭盖头的事,李镜真不想代劳。自己还没成过亲呢。
李镜把新娘扶到床上坐下,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说一声“得罪”,轻轻用秤杆挑起了盖头,露出了一张白净温柔的脸。
“夫人莫怪,如今大人未醒,有专人照料,听闻夫人身子弱,想必和大人在一处,起居肯定有所不便,所以早就吩咐人备了房间,等筵席散了,我让小翠带您过去。”
九娘心中一暖,很是欣慰,柔声道:“那就多谢李管家,有劳了。”
见她神色似是很满意,李镜暗暗赞叹李蛟聪明,既能显出自己的周到,又能便于行事。
“夫人稍坐,过一会我让小翠送些茶点来,我先出去张罗着,您有事叫一声,李全就在门外。”
“多谢了。”
“您客气,不敢当。”
这夫人性子真好,一点也没有世家小姐的跋扈气,这样以后李蛟也能少受些罪。李镜一边想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走了。
这边李蛟却难受的很,一直不敢动,时间久了,腿都僵住了,只能趁着小翠来送茶点的当口动一动。好在九娘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去桌前了。听声音好像是倒了茶,又吃了几口点心。
虽然躺了很久,但是房间里一直都是自己,突然多出个人来,李蛟一动都不敢动。只好运起内功,周身行走,才略微舒畅些。
不知过了多久,李镜才来将九娘带出去。李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放松了。
见他偷偷放松了,李镜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有话说,李蛟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排完一切,李镜回来,径直坐到桌前,一边大口喝茶,一边说道:“福王今天也来了,只是拜完天地就急匆匆地走了。”
李蛟神色凝重,“我猜到了。”
见他如此反应,李镜忽然来了兴致,又说道:“朝中百官来了一多半,连万怀民都来了。”
“我也猜到了。”
李镜笑了笑,“那你猜没猜到福王带来了什么旨意?”
李蛟有些震惊,竟然这么快:“没猜到。”
李镜“嘿嘿”一笑,放下茶杯过来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他说,升你为皇城司抚正。连升三级,你怕是要平步青云了。”
皇城司抚正,专管皇城内经济和治安,每年各商户的孝敬,账目余钱,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牵扯,所以虽然官职不算太高,可油水极大。福王这是在拉拢他,可为何要拉拢他这个小人物?
电光火石间,一道想法闪过,是了,一切就都通了。
不只万大人以为那细作把东西给了他,福王应该也这么认为。他定然是没从那细作的尸体上得到什么。万大人能来阴的,他不能。太多眼睛盯着他,若处理不好,便没人会为他卖命。他如此,即使自己不答应,别人也都会觉得自己是他的人,到时候就不愁东西了。只是,他越发地好奇了,这所谓福王的罪证,到底是什么,又弄到哪里去了呢?
“宫尚书可来了?”
李镜愣了一下,说道:“来了,只是好像瘦了不少,看着也很憔悴。”
李蛟笑了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福王没要他的命,他自己反倒要把自己吓死了。可能宫府已经掘地三尺找过了,那么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李蛟甚至都有些怀疑,东西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这里。
仔细想了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李蛟忽觉背后发凉:
“福王可能已经知道我醒了。”
李镜十分惊讶,“啊?”
“子时,叫孟鲤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