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竺萱的眼泪,束南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起身弯腰来抱起她。
竺萱哭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靠在束南的肩膀上,束南,带我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我好痛
束南抱起竺萱往套房走,周重宴去拉竺萱垂落的手,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见他,轻轻抽开了手。
周重宴的心脏一下子就空了,是一种结结实实生理上的痛楚,蔓延到四肢,像是整个人掉进深渊,呼吸都是疼的,环顾四周,他有些茫然。他对他最爱的女人做了什么?
束南带竺萱回她家,她洗漱后疲惫地躺在床上,他忍不住一腔问号,问她,你和他出了什么事?
竺萱给束南讲了这个漫长的故事,恋爱的甜蜜,后来的欺骗,搬去东市后的种种遭遇,她给周重宴写的欠条。
束南不懂,你说你妈欠了五十万赌债,为什么要跟你男朋友拿一百万?
竺萱回到,也是到了东市,我才知道。
洪菁被密斯黄赶到东市,有一天,竺萱无意间看见洪菁的取款凭证,质问她不是五十万赌债吗,为什么问周重宴要了一百万?
洪菁夺下凭证,声嘶力竭,你真以为出了这种事,他还能娶你要你?我不为你拿点青春损失费,你这么被姓周的白玩几年?没这多要的五十万,你现在连房子都没得住!
洪菁一激动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你知道不知道他妈怎么说你的,说你卖。逼,说你不要脸,说你活该被她儿子白睡,说让你滚出南市,你真以为我愿意来东市,我是被你连累的!你可害惨我了竺萱!
竺萱被洪菁尖刻的话刺得浑身都在抖,声泪俱下地喊,妈,你把五十万还回去!我宁愿住天桥底我也不要这钱!不管他娶不娶我,我和他在一起没有青春损失,我是真心爱他的,我欺骗他我被骂,是我活该。可是你说清楚,究竟是我连累你还是你在连累我!
洪菁见竺萱翻箱倒柜要去找那五十万还回去,连忙拽住她,紧接着一下把她推倒在地,厉声地指责她。
趴倒在地的竺萱流着泪,在心里立誓她再也不回这个家了,过后她住学校宿舍,把还债的钱款提到一百万,寒暑假过年都不回家,做着各种兼职,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多存点钱。
束南听完这个故事,更加心疼竺萱。
竺萱提起往事还在流泪,我想着赶紧挣到一百万,还给他就两清了。不管他原不原谅我都没有关系,我和他是平等的,是能相对的,是没有拖欠的。她阖眼时眼泪淌在脸上,可是现在,我撑不下去了,我不想再欠他的钱了,我不想再受伤了。
束南,可以请你帮我一件事吗?她望向他,借我五十万。
周重宴从度假村酒店出来,没有回公寓。
漆黑的办公室,没有开灯,周重宴坐在老板椅上,瞥见腕表龟裂的表面,他随手解开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独自一人,周重宴懊恼悔恨的情绪一齐涌上来,竺萱流泪的样子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她眼神凄哀地重复着她是自愿的,她现在住的破房子,她为了一百万疲于奔命,她郑重地写的欠条,高中的时候她摇晃的马尾,她认真上课的样子,宽大的校服下玲珑的曲线,放学回家她撒娇让他背她,在他身下满脸红潮失神地搂紧他。
周重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后悔,双手搓着脸,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两个人会变成这样?
竺萱是在第二天接到周重宴的电话,彼时她在银行等叫号。
周重宴在办公室过的夜,看着时钟到了十点,想着她这个点应该休息好了,才打过来。
周重宴道歉,对不起,竺萱。我昨晚不应该那样做,以前也不该那样做。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你欠我的钱一笔勾销,你能不能原谅我?
周重宴还有话没说出来,竺萱打断了他,你在哪?
办公室。
她望向叫号屏,下一个就是她了,我待会上去找你。
周重宴怕她不知道他在哪里的办公室,我去接你?明珠大厦,十七楼。
只是竺萱没给他说话的余地,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周重宴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怕她听不清他在哪,坐电梯下楼。
竺萱依稀记得听见明珠大厦,取钱后打的过来,刚进大厦大厅,要问前台小姐,周重宴走了过来。
两人坐电梯去他的办公室,竺萱问他,你刚巧在大堂?
周重宴的目光落在竺萱提着的大行李袋上,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嘴边的我下楼等你一时说不出来。
关上办公室的门,秘书小姐端来两杯茶,铁观音,淡淡的浮香。
竺萱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拉开手提的行李袋的拉链,里面一捆一捆的人民币,她白嫩的脸被太阳晒得有点红,重宴,这里是一百万,你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