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暴力开启了一个速食罐头,看也没看是什么东西,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浓稠的,咸腻的肉类在嘴里来不及被咀嚼和品尝,就被狠狠地、机械地吞咽下去,酱汁顺着他的嘴角和手指淌下来,弄脏了衣领和袖口,宋西岭恍如未见,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易拉罐中搅弄,试图掏出更多的肉来。
连着吃了两罐熟肉,胃里的饥饿感仍旧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更加剧烈了。
宋西岭滞了一下,伸手去取更多的食物。胃部像一个无底洞,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叫嚣着让他填入更多的东西,他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两个字:
饥饿。
好饿,好饿啊……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继续开启更多的食品,有方便面、饭团、各种肉罐头,还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它们全部填进胃里去,赶走那该死的饥饿感。
混乱中,眼前闪烁过无数的片段,上一秒是图片中傅珩之沉醉的深吻,下一刻变换成近在咫尺,他温溺缠绵的双眼,呼在唇边的气息……
直到进食太快卡住了嗓子,宋西岭干呕着把嗓子眼里的东西咳出来时,他的神智才清醒了几分。
头顶的夜视机械表闪烁了下,跳着绿幽幽的数字:9点38分。
宋西岭摇摇晃晃地坐着,地板上的凉意这时才顺着薄薄的睡衣渗透进皮肤,激得他打了个冷颤,刚刚凌斯寒挂断电话时,好像是9点27。
10分钟里,他吃了……八个肉罐头,两盒寿司,七个照烧饭团,三袋方便面和十块长崎蛋糕。
他都干了什么?!
宋西岭冷汗直流,他看着地上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心情跌入谷底。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恶心,把手指伸入口腔深处动作,须臾,食道内壁一阵恶心,没有任何征兆,腹部像一台发动机似的扭动起来,一种和刚才发疯般的饥饿完全相反的感觉袭来,把所有的不速之客全部挤上了嗓子眼。
宋西岭跪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眼泪模糊。
直到无可再吐,胃还在不停地挣扎,不知疲倦地把一股股酸液送上口腔。
暴食后又全部吐掉的经历,宋西岭已经有过很多次。但没有这么频繁过。
他躺在脏而臭的地板上,精疲力竭地闭着眼睛,难受得不想起来。
一开始一年只有一次,之后变成三个月两次,现在呢?
上次发病,好像就是上周——傅珩之签了新艺人的消息出来那天。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宋西岭怀疑呕吐物再不收拾就要腌入味时,他才慢腾腾地坐起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Susan,你下周末有空吗?嗯,或许要做个胃镜什么的……”
两杯水和几片药下肚,宋西岭草草收拾了地板,开窗通风,然后重新瘫倒在床上,拿起手机,开始自虐般地搜索那个人的名字。
娱乐公司的公关向来强大,更何况出绯闻的是他们的总裁之一,热度降得如同秋天雨后的天气,只剩寥寥无几的照片和视频,模模糊糊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却不是傅珩之第一次和男星上热搜。狗仔拍到过很多次,回回都被认定为捕风捉影,然而宋西岭知道,他所有的谣传都是有一定依据的。
或多或少,或真或假。
他翻了个身,把那张傅珩之和男星亲吻的照片放大,仔细地看。傅珩之一手托着对方的下巴,一手按在后脑,身体前倾,不折不扣的进攻姿势。另一位衬衫领口敞开,眉头微蹙,眼角却波光流转,意乱情迷。
宋西岭心中升腾起一丝被被凌虐的快感,仿佛只要他端详得够久,他就能痛快地下定决心和这个人分开。
即使他不甘愿想,也不得不承认,和傅珩之分开,不过是迟早的事。
总有一天。
或许是傅珩之腻了,或许是他坚持不下去了。哪一个可能性更大呢?宋西岭百无聊赖地想。应该是前者吧,毕竟傅珩之周围的人大多一年换一批,他是其中持续时间最长的了,甚至在很多“知情人士”眼中,长得有些不可思议。
于情,这些年来,他都不是那个最得傅珩之喜爱的人;于理,他不过是演艺圈芸芸帅哥美女中,一位扶不起的阿斗,傅珩之完全没必要把机会浪费在他身上。
宋西岭仰躺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从他们签协议那天起到现在,已经三年零七个月。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爱着傅珩之,已整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