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安静静,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女人双手捆束在身后,口中塞着满满的布,侧倒在榻上,一点儿清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不是没醒吗?应该是你听错了。”没听见动静的看守人道,“院里守着那么多人呢,就算醒了,她一个弱女子,也跑不了。”
“而且殿下不是交代了吗?她醒了,便去禀报。”
另一个人点头,边退出屋内,边看向院外。
不大的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人,警醒地把守着此地,一只瓦雀进来,都不能囫囵个出去。
帘子落下,门合上,隔绝了光的同时,也隔绝了外头的声音。
屋内,施晚意睁开眼。
尚在白日,此地隐于市,守卫森严,殿下……
果然。
施晚意捏了捏手中掰开的镯子,头一次因为做过的事儿生出一丝丝的后悔。
她这个见面礼对那位明显轻了。
但是做都做了,也不好改主意,她就没有再起身,只重新扣好镯子,戴回手腕,便安分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同一时间,庄子上慌乱寻找施晚意而不得,姜屿安排在施晚意周围暗中守护的护卫进了京。
“一个好好的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带走?”
护卫认罪,“属下等知罪,请大人责罚。”
姜屿面色冷峻。
他身后,幕僚庄含道:“大人,二娘子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
姜屿自然知道,他给施晚意防身之物,便是将有人可能会对她不利考虑进去。
只是事情真的发生,饶是他,也无法完全平心静气。
可他必须冷静。
姜屿平复少许,冷冽道:“继续禀报。”
护卫躬身,“足有数十乱党,团团围住宅子,属下等怕对方鱼死网破伤害娘子,不敢妄动。”
投鼠忌器。
护卫们便是如此。
他们人数与乱党相差甚远,无法保证能全须全尾地抢回人,越是谨记施二娘子身份贵重,越是不敢轻举妄动,便眼睁睁地看着乱党带走。
姜屿没说话,护卫便不敢停歇,继续道:“属下等悄悄跟随,乱党带着娘子一路进京,最后入了平康坊北里中曲左第四户宅中。”
“平康坊。”
姜屿低语,竟也不意外。
平康坊位于皇城东南角,是除了东市西市之外,最繁华喧闹的坊,是京中闻名的烟花柳巷。
一到夜里,京城宵禁,各个坊门皆关,平康坊内却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大隐隐于市,越是人来人往,越利于潜藏。
但姜屿即便知晓施晚意的位置,却不能立时带人包围过去。
护卫们投鼠忌器,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尚未摸清楚情况,且……魏元丰是否在其中,仍不可知。
理智告诉姜屿,应该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等着魏元丰露面,一举将其和一众乱党诛杀,以绝后患才是上佳之选。
姜屿也确实没有犹豫许久,“派人出城,假装‘
悄悄’寻人,京城内按兵不动。”
施晚意被劫持,未尝不是个信号——风雨欲来,今夜不容有失。
姜屿调众多姜家护卫出城,表面上不引人注意,实际有心人轻而易举能看见。
及至天色渐晚,平康坊北里左四宅中,施晚意在屋子里躺得僵麻,黑夜又让人犯困,琢磨着她也差不多该“醒”了,便不控制动作地做起身,“唔唔”地发出声音。
外头把守的人听到动静,互相交流了两句,施晚意没听清,但她知道,她醒过来的消息应该是传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