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局卫生院,224号病房,高帅和松岛幸八对面而坐。
这两天松岛幸八不吃不喝,所有时间都用在看视频上,即便经过肌体强化过的眼睛也布满了恐怖的血丝。
不知怎么,高帅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松岛幸八时的情形,那时看到这个长着三十多岁老脸的未成年人,高帅一度怀疑神通降临的年龄限制是不是过了三十岁。
当初击沉武藏号,亲眼目睹武藏号的神秘消失,高帅第一时间就找了上去。说起来,武藏号神秘的化成一团黑稠黏液倒是给高帅他们指明了松岛幸八的所在--高帅就是沿着黏液的流向找到的他以及保护他的大河正义。
高帅当时看到的是十好几个大河正义的镜像抱成一团在海面上浮浮沉沉。这些镜像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了知觉,再看他们的后背全都焦黑,伤势严重。当高帅小心翼翼的碰到他们时,一张四四方方看起来黑沉沉没有一丝光亮的薄膜突然凭空出现,漂浮在大河正义们的上方。
薄膜不停的震颤着,无数细微的白色线状波浪起伏在薄膜上,就好象浓缩了的海洋。然后黑色薄膜下的那十几个大河正义也开始颤动起来,颤动的频率与黑色薄膜的频率完全一致。很快,也就在片刻之后,这十几个大河正义的镜像就在共振之中化为一道道起伏的纯白色线条,最后被黑色薄膜吸收进去,直到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吸慢了镜像的黑色薄膜也由黑转成了纯白色,最后消散在虚空之中。
和薄膜一起消失的都是大河正义的镜像,看起来应该是受到无法维持下去的重伤从而被动的消散。实际上大河正义的镜像能抵挡下武藏号殉爆的巨大能量已经足够惊人,这样的防御强度再加上大河正义好成媲美大河级战列舰动力的力量,任何一支军队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就单纯的6军而言。
所以说大河正义是有骄傲的资本的,只不过海洋并不是能挥他能力的战场,高帅跟武藏号之间所使用的又都是即便在大规模战争中都算重型的武器,七万吨巨大战列舰殉爆的能量更是无比惊人,这才让他昏迷不醒。从某种角度来说,大河正义没死就足可以自傲了,能从武藏号殉爆下支撑不死简直就是个奇迹。高帅一开始根本就认为大河正义他们死定了,恐怕连灰都剩不下,结果高帅再次提高了对神通的估计。
至于松岛幸八,他远没有大河正义的强横,不过托大河正义全力保护的福,他受的伤最轻也是最先醒过来的。醒过来后的松岛幸八一直沉默,也不反抗,也不说一个字,就好像是在呆,直到他被送到这间病房并且提供给他有关曰本这将近七十年的资料视频。松岛幸八如饥似渴的看着,他渴望一切与曰本有关的信息,可越看,他眼睛中的红丝就越多,直到高帅的到来。
有高帅出手,松岛幸八的资料很好取得,又或者说所有神通拥有者在高帅的面前都没有秘密。生在克巴苏拉,长在克巴苏拉,到目前为止的十七年人生全都是在战斗、饥饿、恐惧中度过。虽然他的手从五岁就沾染了无辜人的鲜血,可他的命运是从降生的那一刻就已决定,他的生活从他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无从选择。他的父亲自幼就将他训练成一个丛林战士,从开始记事起就被灌输为大曰本帝国尽忠,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他所接触到的一切只有仇恨和疯狂。其实松岛幸八还只是个孩子,他甚至比同龄的孩子还要单纯的多,他的不幸其实是时代造成的。
“支那人……”松岛幸八神色复杂的看着高帅,一句话就把高帅从充满感慨的回忆中踹了回来。
果然,同情心这玩意还是不要泛滥的好。
敌我一定要认清!
难得“情怀”一把的高帅咳嗽了一声,心里对自己下过的决心更坚定了,果然对敌人就不能有仁慈之心!
“那些视频资料都已经看完了?”高帅明知故问挑其话头。
“羑国对帝国全面轰炸,针对九十八座城市投弹16万吨!死伤近6o万人!在菄京两次大轰炸,投下过万吨的**,将菄京烧成废墟!昭和2o年8月9日,羑国在长绮扔下代号为‘胖子’的原子弹,长绮市23万人口中1o万人当天伤亡和失踪,六成城市被毁。”松岛幸八慢慢重复着历史,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祖籍是长绮吧。”高帅当初听到时就一愣,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高帅认为松岛幸八和羑国之间的仇恨恐怕很难抹平了。
“昭和8月14日接受波茨坦宣言,15日玉音终战,昭和27年曰羑地位协定确认羑军特权。战后帝国经济虽然展可却失去自由和尊严,武藏号曾要守护的冲绳如今却驻扎着异国军队,他们在帝国的国土上拥有法外治权,可以侵犯帝国人民却不被法律制裁!”松岛幸八的拳头紧握,他在视频里确实看到了曰本经济在战后的展,看到了那些高楼大厦和富足的生活,但他更在意的是曰本在羑国重压下的军事政治上的无力。这些一来是高帅挑选资料上的选择性问题,二来也是事实,只不过不同的人去看,侧重点各有不同而已。比如松岛幸八,相对经济,他更关注曰本的主权和曰本人的尊严。
“父亲曾说我们有解放亚洲的责任,我们是黄种人的领导者,可如今把亚洲从白人手里解放的我们却仍被占领着。”松岛幸八的泪水控制不住,他心酸、痛苦,他愤怒、憎恨!尤其当他看到竟然有很多曰本人理所当然的看待这一切,甚至他们还从内心深处崇拜着羑国,一股羞耻的感觉自松岛幸八的心底升腾,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我不承认他们是帝国的国民!我不承认那个国家是帝国的传承!”松岛幸八低吼,就像负伤的野兽。这头野兽出生之前就已离群,如今有了回家的可能却忽然现那个家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那个家不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伟大,甚至还更腐朽堕落,光鲜的外表掩盖不住的尊严的堕落。
“唔,我又有点同情了,从爱国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挺可怜的,当然这个角度是从曰本出。”高帅摸了摸下巴。
“支那人……”松岛幸八看了高帅一眼:“没想到懦弱无能的你们竟然还有胆量和帝国争夺岛屿,而帝国如今连和别国宣战的权力都没有。”
“嗯,看来我还应该多刺激刺激他才对!”高帅再次为自己忍不住“情怀”的那一把感到羞愧,自己的心还应该更硬点才是正理,同情敌人这种高难度的事果然不是自己做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