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了赵董,说明自己的情况,向他道谢,感激他这阵子以来为她解惑,但她真的不能再接受他的好意,赵董很有风度地接受了,没有为难她。
而经过一阵扰攘之后,她也终于笨拙地向赵湘柔道歉,让她知道,自己当然并不想,也不可能当她继母。
接着,她带着礼盒去李家,再度表达歉意,结果连人带礼被轰出来,李议员还在气头上,自然不想见她,也不想听她多说。
最后,当然是最重要的人了,她要约席承岳,好好跟他聊一聊,包括以前的决定、分别时的相思,以及现在的心情。
这一切怎可能三言两语就说尽?而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顺利约到席承岳,他总是忙,总是客气地婉拒。
罗可茵这次没有放弃,她毫不气馁地问了又问。最后,还他愿不愿意来洗温泉,好好休息一个下午,两个可以长谈。
“去温泉会馆聊天?”他的风度还是无懈可击,在电话里,丝毫不计前嫌似的开着玩笑:“这样的邀约真诱人,我可以考虑几天呢?”
他也见外了,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推托。因为以前也只有在她面前他会脱掉所有矫饰,不再是那个温文儒雅到几乎看不出情绪的完美绅士,放心表露出负面的情绪,比如嫉妒,比如蛮横,比如暴躁——
她并不介意,不管是绅士还是流氓,她都喜欢,他一直是她最喜欢的人。
“学长,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好好谈一谈。”握着电话的手心一直在出汗,但她整个人都在发冷,甚至微微颤抖。“请你来,好吗?”
从来都是他对她这样说。这一次,角色终于互换,她主动要求他来。
席承岳在电话中沉默了许久,他站在会议室门外,门里是正等着要上法务课程的一级主管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讲师走出会议室接电话。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轻得像是一阵风。
“好吧,我会去。”他说。
“谢谢学长。”她如释重负,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那个周末,他排开了应酬与繁重的公务,开车前往天喜温泉会馆。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十分钟到,犹如一个年轻小毛头一样,坐在车里频频看表。
漫长的十分钟终于过去了,罗可茵还没出现。
没关系,迟到一点点,他不介意。
可是,十分钟之后,又是十分钟,时间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在流逝。
四十分钟之后,他打过罗可茵的手机,打过她家里电话,也进去温泉会馆询问过了,都还是没有可茵的踪迹。
一个小时整,席承岳发动悍马车,头一甩,长发划出漂亮的线条,他不等了!自己简直像傻瓜,都几岁了,还被一个学妹耍得团团转!他席承岳有这么没出息吗?要约会、要泡温泉、要诉衷情,只要电话一打,多的是人来陪他。
和她在一起真的没好事,以前高中时代打架、跷课、无照驾驶等种种恶行都是因为她,出国之际的冲动求婚被婉拒,写下席承岳情史上空前也绝后的一项记录——
每个人心底都有过一段难以忘记怀的初恋,而当年对爱情还懵懵懂懂的时期,她曾是他最单纯的向往与眷恋。
但这一切都随着时间会改变。今日的他与她,再也不是高中、大学时的他们了。两人的路早已分开,勉强的交会又有什么意义?
怀着愠怒开车下山,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他的车速却越开越慢。
舍不得,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他再气她,也还是想听听她说话,想看她温柔的眼眸,想待在她身边,即使以一个单纯的学长身份也好。
即使又是深深的失望,又要受伤离开,也算了。
没出息。竟然这么没出息。一边痛骂自己,他一边狠狠扭着方向盘急转弯,弯进了罗家门前的私家路口,直到停在碎石小径上。
一下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一个粉黄色的小小身影立刻从大门边往家里飞奔,速度超快,简直像在逃命。
“骂人的叔叔来了。”软软嗓音带着泪意,吓得直往妈妈怀里钻。
这一定是蜜蜜了。席承岳啼笑皆非。他只是上次跟罗可茵有点争执而已,结果,蜜蜜就记得一清二楚,怕他怕成这样。
“蜜蜜不用怕,姐姐保护你!”穿着粉紫色同款背心裙的女娃,自然是甜甜了,她很勇敢地往前站了一步,挺起胸,很大声的对来人嚷:“你要找谁?”
光看到她,席承岳就忍不住要微笑,一股难言的柔软白攫获他的心。他无法不去想像,可茵小时候,是不是这副可爱模样……
“甜甜,你姑姑呢?在不在家?”
“姑姑不在家,她生病了,去医院。”小朋友讲起话来字字清晰好听。席承岳听了,却是一愣。
“姑姑生病了?”他抬眼,望向抱着蜜蜜、一眼忧郁的少妇。
罗家人对罗可茵的身体一向很容易小题大作,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可茵最近身体不舒服,昨晚到医院去了。”罗家大嫂委婉地说:“席律师请回吧。”
席承岳的浓眉皱起。可茵生病?可是前几天讲电话时,她还好好的,虽然有点轻微的咳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