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盛宁安称呼自己大伯母,就像是在她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还有那句以为大伯母殉国,更像是在手上带了铁荆棘,而后甩在她的脸上。
晋王和当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先帝虽说子嗣众多,但皇后所出唯有太子和晋王,这也是太子登基后,屠戮大多数兄弟姊妹,却只将晋王全家流放北疆的原因。
林贵妃在嫁给太子前,与晋王有一段情,只是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唯有当事人和先帝以及太后知道,因此,盛宁安这句冷冷的大伯母让她如遭重击,不由转眸望向晋王,见晋王脸色同样难堪,更是避开自己的目光,几乎心肌梗塞。
盛宁安向来是心头插刀教膝盖躺枪派开山鼻祖,最擅长的就是打嘴炮戳刀子,见两人一脸尴尬,越发笑得娇俏软萌。
“父王,您是和大伯母在叙旧?是安儿打扰您了,不过大伯父呢,您和大伯父也是多年未见啊,再说了,大伯父也是您能顺利进京的功臣,于情于理,您也要和他以及大伯母一起叙旧啊。”
冷嘲热讽的话信手拈来,晋王和林贵妃本就心怀鬼胎,脸色更加难看,晋王板着脸道,“不许胡说,父王只是有些宫中之事和林贵妃商议而已。”
商议你妈,太后对不起,再商议就要商到床上去了,盛宁安心里骂着粗话,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掐了下手心,痛得眼圈一红,眼泪瞬间倾斜而下,哇的一声哭出来,而后上前抱住晋王。
“父王。”
晋王一怔,他这个女儿怎么属雷公脸的,说闹就闹说哭就哭,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嫡女,平日里也是爱如掌上明珠,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安儿,不哭,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爹爹,爹爹为你出气。”
盛宁安心里呵呵,眼瞎了吗,欺负自己的女人就在旁边杵着,敢出气吗舍得出气吗,不过她爹的狗脾气她了解得一清二楚,吃软不吃硬,大男子主义严重。
她吚吚呜呜哭得梨花带雨,惹得晋王心疼不已,“爹爹,你为什么不去安阳府接宁安和娘亲,你知道娘亲和我多担心爹爹吗?娘亲病倒了,舅舅说她是心病,可能活不成了,我和小七出来寻找爹爹,一路上被人欺负,差点被拐去卖了给七十岁老头子当妾,宁安好害怕啊。”
盛宁安三分真七分假,子虚乌有,将事情夸大十倍,晋王原本就有些愧疚,听闻晋王妃和女儿如此,心中更是内疚。
他攻占京城后,皇兄献上林贵妃投降,原本想第一时间派人增援安阳府,迎接晋王妃来京城,奈何很快沦陷温柔乡,林贵妃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均让他心神皆醉,只愿长醉不愿醒,哪里还记起陪他十四载生死与共的晋王妃。
甚至在他心里,隐隐还有些期盼,若是晋王妃无法攻下安阳府,或者有什么意外,他是不是就能和林贵妃长相厮守?只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他又会暗恨自己寡情薄意,不过这些难得的愧疚,在林贵妃倾城容颜下,早已抛诸九霄云外。
于是,他听从林贵妃和林将军的建议,掩下京城已被攻占的消息,不许任何人传到安阳府,晋王妃派来的探子,也被他找各种理由,或杀或囚禁,因此这些天来,消息被掩盖的严严实实,竟无半点传到安阳府。
此时见盛宁安哭着责备他,心里虽说不好受,但依旧推脱,“安儿,攻下京城后百废待兴,事情太多,父王也是分身无术,没有办法去接你娘和你,好在你来了京城,就在宫里住下,以后就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公主。”
忽悠谁呢,还公主呢,结发之妻都能不顾,公主算个毛线,谁在乎这个虚名?
盛宁安退后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冲着晋王狠狠磕了三个头,咚咚作响,晋王忙将她扶起来,“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盛宁安咬紧牙关,“爹,女儿求你了,娘亲被困在安阳府,求您发兵去救她,如今粮草和补给已经快消耗殆尽,您再不发兵,娘亲怕是撑不住了,她和舅舅会死的。”
晋王犹豫起来,林贵妃在旁见此,心中一惊,若是晋王妃或者来京,晋王许诺自己的皇后位子可就不稳了,她忙娇笑一声,美目暗送秋波。
“王爷,小郡主,这战场上刀枪无眼,哪有不死人的,若晋王妃真有不测,也是为国捐躯,王爷,您说是吗?”
话音未落,只听到啪的一声,林贵妃白皙如玉的脸上多了几道红印,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敢……”
盛宁安眉眼沉沉,狠戾如刀,淡淡道,“亡国妇人,我与父王说话,不许置喙,只是你记住,若母妃有任何不测,我定会杀你陪葬。”
林贵妃见盛宁安状若罗刹,吓得不敢说话,晋王心中有愧,虽然心疼贵妃挨了一巴掌,也只能忍下去。
“爹,女儿求你发兵。”
晋王支支吾吾半晌,含含糊糊道,“如今京城兵力不足,恐怕无法立即发兵支援安阳府。”
那一瞬间,盛宁安觉得自己的心被漫天飞雪覆盖,凉透了,她的父王是想要她母妃命啊。
原来枕边人真的可以为了一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妇人,背叛随他出生入死的结发,原来真的是情意千斤不抵胸前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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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的胸中突然涌出一股愤懑,那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懑,让她的心里充满了荒凉和悲哀,让她忍不住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