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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第1页）

“卖女娃啦，卖女娃啦。”

她的奶奶跪坐在破草席上，半带哭腔地叫喊，满是皱纹的松弛的脸庞一副哭天抢地的样子，衰弱的身躯随之前后俯仰。

“俺家没米没粮实在揭不开锅，养活不了这女娃子了。

求求各位好心的老爷太太，救救我们一家，买下这女娃子吧。孩子她娘还等着买药救命呢。”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奶奶一边对着市场上来往的行人合掌祈求，一边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躲在小小的箩筐里，头上顶着竹蔑编的盖子，偷偷地看着那些侧头瞥一眼便赶紧继续前行的路人，时不时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她哭泣命运的奶奶。

她很喜欢躲起来，像这样把身体缩起来，躲到没人发现的角落，通常是阴暗的墙角，或是家里的破桌子底下。这样，她就可以轻松地看着家里的大人吵架，或是忙碌的母亲抱着又一个新出生的哭泣的弟弟渐渐失去耐心。

但奶奶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奶奶总觉得她是个只会偷懒的家伙，不能给家里带来丝毫可观的收入。她把秀秀头顶上的盖子拿下来，然后接着哭诉自己不幸的命运。

“叮铃”

一串铜钱从天而降，落到了秀秀奶奶面前的草席上。

“够吗？”

江秋手插着裤兜，面色平静地问道。

“够够够够”奶奶立即两眼冒光，一连说了好几个够字。她把铜串子拎起来，用老眼冒花却放着精光的眼晴点了点铜钱的数目，旋即转过身，把铜串子放进身旁的破褡裢里，不再理会箩筐里的孙女。

江秋看向旧箩筐里又脏又臭的女孩，女孩立即知觉了，从箩筐里站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被买下来了，以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主人，或者别的随便什么称谓了。

江秋带她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奶奶正要收摊，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忽然一左一右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较为华贵的径直喝骂道：

“喂，老婆子，你趁我不注意拿我的钱干嘛！我看你这老胳膊是不想要了，该卸！”

“就是，该卸！”另一个人附和道。

“你们，你们欺负老人家，”老人用颤巍巍的声音又愤怒又恐惧地辩解，“这是我媳妇的救命钱，哪里是你们的钱。”

“还说！在你手里就是你的钱？给我打！”

话音落地，两个年轻人便齐齐对草席上的老人动起粗来。

而从始至终，江秋和女娃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进了一处隐秘的小巷，一直走到巷尾，遇到了高大的院墙，江秋方才止住脚步。

看见江秋停住了，后面默不作声跟着的秀秀也就止住了脚步。

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她在想江秋接下来会干什么，如果他用强的话，自己是该先抓他头发，还是先挠他眼睛，抑或是踢他裆。据说反抗剧烈的话，将来能得到别人更多的重视。

至于自己，她才不管呢，只要能活就行。

“饿吗？”江秋忽然回过身来，平静地问道。

“我这里还留了三枚铜子，应该够一碗面的钱。”他从裤兜里掏出铜钱，散在手掌心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