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绪怎么能……怎么能……
能比天崩地裂,比火山爆发还可怕?
小少爷要么心如铁石,要么习惯精神罗网被另一个人点亮——后者比任何旋涡都可怕,但前者……
“阿尔兰,”图勒巫师同样受到那些流火影响,不断喃喃,“薄灯、阿尔兰、我的阿尔兰……”
每一声呼唤,都在重叠的精神罗网唤起更璀璨的闪烁。
小少爷完蛋了。
他做不到心如铁石,他只能选择后者。
图勒巫师的眼眸在昏暗中无比地亮,一抹令人心惊的银雪。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着……小少爷真的只能习惯,因为同样的情绪,图勒巫师比他深得多,多得多……近乎恐怖……
由图勒巫师的精神凝成的雪网,每一片白雪,都如碎钻,都如微缩的明星。
若它们的光芒,它们的火焰,同时爆发,会在瞬间彻底摧毁小少爷的一切理智和意识。
可它们总有一天会向小少爷展开。
——小少爷会习惯的。
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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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雪山山前的图勒广场。
万神节将至的盛典气息已经淹没了这里,热热闹闹的色彩重新装缀满白雪,看不出一丝前不久刚刚遭遇过袭击的痕迹。很难想象,一个部族,能在短短十几天内,赶制出数以千面的旗帜。
可图勒的确办到了。
图勒巫师说得对,他们是驻扎在世界尽头的守护者,战火、风雪、酷寒,对他们都只是习以未常的考验。
他们不以苦难为险,他们与苦难并肩。
广场上人来人往,姑娘们和小伙子们正在做最后的装饰和准备。部族的萨满们在广场边缘布下了许多风咒,其中最大的一个出自首巫的手笔。终年盘旋在圣雪山的凄厉风声短暂地消失了。
年轻人干活时的对唱就显得格外快活。
仇薄灯坐在一堆干燥的草堆顶,腿上堆叠着一堆色彩艳丽的东西。
有精致繁琐的长串珠帘、有錾银金鞘的腰刀、有栽绒织锦的卡垫、有包裹方正的酥茶……刚刚沙尓鲁抵达广场,一堆姑娘们就簇了过来,又闹又笑,把这些东西塞给还怎么从精神冲击中缓过来的小少爷。
等小少爷清醒,已经抱着一堆东西,被安置在蓬松的草堆上。
而图勒巫师自己在广场刻写古老的经文咒语。
仇薄灯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这对东西。
“……”
所以,这些都是什么?
仇薄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