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你当真愿意嫁给莲彤的沁羽?”事已至此,祁溟月只能对着他的皇妹这么问了,她突然之举不止乱了他的计划,似乎也乱了连朔的计划,沁羽的回应倒是符合他向来的行事之风。
二皇兄再三确认,便是在为她担心吧,但她凝露却不是软弱之人,也不会怕了他沁羽,嫁便嫁吧,看谁耐何的了谁,“凝露愿嫁。”
没有女子的扭捏,也无半点羞涩,站在他身旁的苍赫四公主抬着头,对座上之人这么回答,为着她的勇气与胆色,沁羽此时倒觉得这件顺其自然得来的婚事说不定也是值得期待。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凝露的婚事这便定下。”拿起了一边的酒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祁诩天朝站在身侧不远的刘易说道:“两国联姻之事不可草率,礼不可失,刘易啊,这事便由你交代下去,给朕办好了。”
群臣听陛下这话一出口,苍赫与莲彤联姻之事便算是定下了,再也无可改变,但对于公主出嫁联姻,众人都没有丝毫反对,比起太子,嫁出一个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祁溟月在旁端着酒盏站起身来,缓缓走下,行至了沁羽身前,“沁羽处事随心但愿这一回,你的心意不会变,对凝露亦然。”
见祁溟月语声淡淡,神情却是透着郑重,沁羽望了身侧的凝露一眼,微微点了头,“太子殿下不必费心,沁羽虽不是如何心善之人,但对说过的话却绝不会食言,往后对凝露公主,自会好生照顾。”
说完这句话,沁羽也举起了案上的酒盏,与祁溟月对视了一会儿,两人举杯,饮下了杯中的酒液,今日种种如何会发展至此,彼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对沁羽,祁溟月并无恶感,凝露而今已十七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岁,依着她的性子,兴许与沁羽倒是般配。
凝露听着两人对话,知道二皇兄这般关心她,欢喜的露出了笑脸,只是听这沁羽说的话,好似也不怎么太坏,倒让她有些意外,侧首朝他望去,恰好见了一旁连朔满脸的阴狠不甘,顿时紧张的扯了扯祁溟月。
连朔站在原处,握紧了双拳,微微垂下的脸上全是掩不住的愤恨,他费尽心机,竟然只是白忙一场,太子佩玉,太子佩玉竟这么简单又回到了祁溟月的手上,望着祁溟月手上从凝露那里拿回的佩玉,目光一闪,想起凝露先前所言,眼神转到了祁溟月的腰间,那一抹血色流转,竟是……
只能佩戴于君王之身,代表着苍赫的兽形血玉!
祁溟月把玩着手中的翠绿,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连朔望着他身佩血玉的眼神,注视着连朔,唇边的浅笑逐渐淡下,并未对他说什么,转首对着似乎被一连串的意外给惊住了的连慕希扬了扬眉,“安炀王的随行像是管得太多了些,溟月以为,对随行之人不可太过放任才是。”
连慕希带着歉意点了点头,连朔仍旧微微垂首,似乎不曾听见祁溟月的话,连慕希在一旁对他说些什么也如同未闻,此时在他眼里心里,只见那抹血色不断晕开,似在嘲笑他的白费心机,嘲笑他的自以为是,本以为要挟住祁柊离取得了太子佩玉,一切便可依计行事,可而今……
有了那枚血玉,区区的太子佩玉又算得了什么,能将帝王佩玉都给了祁溟月,又在乎什么太子佩玉,他今日之举在那两人眼里,岂不只是一场笑话!
“看来是连朔误会了请陛下,太子殿下恕罪才是。”牙关紧咬,一丝鲜红由嘴角沁出,连朔神色僵硬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谦恭,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
“果真只是误会?”座上身着玄衣的男子随口问了一句,连眼都未抬,不紧不慢的语声落在殿内,却在那沉闷而又紧绷的气氛中又添了些诡秘的深沉。
在祁诩天眼神的示意下坐回了他身边,祁溟月接过他递来的酒盏,浅浅抿了一口,眼中带了些笑意,“父皇这句话是何意?难道安炀王的随行,还是居心叵测不成?”
“这可是难说,不知众位爱卿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座上的君王仿佛问的随意。但底下的大臣们却不敢轻易的回答,陛下圣意难测,谁知道他这句问话想要的是什么回答,若是答的不好,可就要引起安炀与苍赫的纷争,对说以苍赫国力,不怕那安炀如何,但若是陛下眼下还没有出兵安炀的打算,随便说了不该说的话,闹个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臣不敢妄言,虽说安炀王的随行言语之上颇有无礼之处,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证据,臣……”有些苦恼,资历较长的大臣斟酌着回答的方式,小心翼翼的答了君王的问话。
心神稍有放松,连朔舔了舔唇边的血色,又低下了眉眼,不错,没有证据,不像当年还有据可依,这一回,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没有证据不是吗,即便不成功,先保全了自身再说,只要有师父在,苍赫给他的耻辱他总有回报的一日。
“我有证据。”赤熙殿外,忽然传来了一句话语,将殿内沉窒了许久的静默瞬间打破,祁柊离走进了殿内,未看任何人一眼,直直朝座上并肩而坐的两人跪了下去,“柊离来迟了,请父皇,二皇兄恕罪。”
五皇子?此时见了祁柊离,群臣才发觉,先前听刘总管说人都到齐了,便未去注意,这时才记起来,似乎至始至终是未见到这位五皇子的身影。
仔细看去,五皇子似乎衣衫凌乱,多出都有破损,那上头点点的暗红之色,看来也像血迹似的,再听他说的有证据,不知又是何意?
连朔听见那句话,心里却忽然一紧,祁柊离是知道他的所为的,开宴之时他竟未留意他不在殿内,看眼下的样子,莫非他是去了……
“小五来了,起来吧,看你一身的狼狈,究竟是怎么回事?”仿佛有些惊讶,祁诩天皱着眉对不远处站着的刘易抱怨道:“刘易啊,方才朕可未听你说小五还没到。”
“刘总管为设宴之事忙碌了一天,总有出错的时候,父皇级别为了这事怪他了。”祁溟月似乎很体谅,也并不太在意,命人又取来了一壶酒,将祁诩天眼前的酒盏斟满了。
祁诩天接过,两人眼神交错,又各自敛下了几分笑意,今日这出戏,还真是未让人失望。
“刘易该死,是刘易疏忽了,忘了说,五皇子出宫去了,会晚些才到。”刘易躬身解释,不见丝毫起伏的语声听不出分毫被责问的慌张,其中的自责之意更是连寻都不用寻了。
刘总管在宫里可不是一年两载,不论什么时候,哪里有出过半点岔子,这种疏忽会发生在刘总管身上,那是谁也不会信的,听了陛下与太子殿下的一番话,再听了刘总管之言,此时凡是机灵点的,都悟出了几分端倪。
大臣们互相眼神示意着,看来今日这酒宴,不会这么简单便结束了的。
先前曾答了祁诩天问话的大臣这会儿立时领悟了其中的奥妙,踏步上前,朝着祁柊离问道:“五殿下先前说有证据,是何意?老臣斗胆,再将必先先前之问提一次,五殿下一身狼狈,不知是怎么回事?”
祁柊离站起身来,这时只要仔细看了,便可见那点点暗红之色正是血迹无疑,听见问话,他转身说道:“这还需由不久前宫里的祸乱说起,地宫被闯,罪囚死的死逃的逃,引起宫内大乱,而后还有宫妃的楼阁无故起火,与侍女一同丧身火海,这些,全是一人所为!”
连朔见到他身上的血迹和狼狈,再听他这时说的话,突然有些心慌起来,但转念一想,他命人绑走的女子由那么多人看着,理应不会出什么意外才是,祁柊离即便带去人手,寻常的兵卒又怎么能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