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兮一皱眉:“我就是要他!休要罗嗦!”红鸾喝道:“让开!谁敢挡路!”发愣的一众护院打个寒颤,这出名的小霸王,连大臣家的公子都抢了,更何况勾栏院里一个小倌?早屁滚尿流一哄而散。
靳老鸨扯着自己胳膊上的肉,心疼自己未来的头牌,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那二公主一副气定神闲,只微微偏头听她的随丛小声说着什么,对八公主抢人的事只当没看见。靳老鸨眼看着八公主出了大厅,心疼地捶捶胸口,哭丧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卓君可是别人出了高价的,我如何赔人家?”
梁王秀目一瞥,冷笑道:“那位赵员外嘴里不干不净,我手下的人刚告诉我,那赵员外竟说他见过皇子,深闺里的皇子除了陛下,和几位侍君,哪有女子可以见得?!她竟敢辱没皇子的清名,只一条已是死罪,而且,据说她还骂了平王什么来着?”
靳老鸨腿一软,一口气提不起,他久在风月场中,知晓利害。光侮辱皇子清白一项,重者可判株连之罪。那姓赵的在怡春楼说的话,一旦株连,一楼都难逃一死。当下吓得魂飞魄散,惊惶道:“二公主,此等大逆不道之话,只那姓赵的她一人说了,与我怡春楼无干,小人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羽颜冷冷道:“那混帐东西自己都没得命活,还顾得上问你要银子么!那三万两银子能买什么个小倌,从中怕挑不出几个红牌?你已得了便宜,有何不甘心?”
靳老鸨这时哪里还敢纠缠,更何况一盘算,那姓赵的女人两腿一蹬,这银子自是稳赚不赔的,足够再培养十数八个红牌,当下便叫人把那姓赵的女人丢出去,莫要跟怡春楼扯上关系。
不几日,八公主平王大闹怡春楼,硬抢了红牌小倌之事传遍京城。
坊间把那小倌如何美貌,平王如何香了美人,坏了人家清白,又与某恶霸如何争夺,抢得如何惊险讲得绘声绘色。
于是,各家各户凡有美貌公子的,无不闻平王之名而色变。
帘拢晃了晃,里间龙塌上的人尝了口汤,哼一声摔了,冷冷道:“贤妹昨日带着羽兮干什么去了?”
跪着的羽颜缩了缩身子,在地上伏得更低,从手缝里偷望一眼龙颜,咽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也,也没干什么……”
“哼哼,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怎么大街小巷都盛传八公主仗着朕宠爱,在勾栏院里抢了个头牌抱回府不说,还把人打得昏迷不醒。”
羽颜一哆嗦,厚着脸皮道:“冤枉!陛下明察,八妹虽不懂事,也不会损皇家的名誉。是那头牌不愿卖身,被老鸨强迫灌了药,八妹看他可怜,便去救了人。而且,八妹也没动手打那个王八蛋,倒是那混帐东西口出狂言,枉说仗着朝里在翰林院的姐姐,宫里的几位皇子、公主她个个都见过,这等侮辱皇子清白的大逆不道之言,八妹当时大怒……”
话未说完,陛下已大怒,厉声喝道:“混帐!这等话也说得!是哪个混帐敢说她见过皇子了?!怎不给就地诛了她!”
羽颜暗自蹭蹭汗,心里松口气,规规矩矩道:“那混帐东西仗着姐姐在翰林院领职,原是京城一恶霸。八妹顾及陛下清誉,没有私自动刑,倒是那恶霸听到八妹的名字,自己吓昏死过去。臣妹本想待今日查明了是翰林院谁人的家属,再呈上奏本,没想到陛下英明,这么快——这么快便查知详情。”
女帝秀眉一挑,冷笑道:“你素来行事谨慎,否则朕也不会把八妹交给你。七妹她们如今人大了,心也大了,知道跟着五妹在朝里经营了。朝中哪一边不知道你是朕的人?!你以后行事要更小心才是,别叫人家抓住什么紧要把柄,安心做好朕给你的事,谁也动不了你王府半根毫毛!说罢,这混帐东西是朝中谁家的?”
羽颜抬头道:“谢陛下,臣妹万死不辞。启禀陛下,那混帐的姐姐是翰林院里的赵蓝。”
“就这些?”陛下凤目一斜,那含义不言自明,如果光动这一个人,还不如不动。朝中三股势力,除去五公主羽凉一党,还有支持安侍君的安太尉,还有一撮,便是宋侍君的姐姐宋司徒大人。
这三方握住了皇朝的兵权、银库与各地方要职。而宋侍君与安侍君各自有孕,只等诞下皇女,现下两方为争未来储君之位已闹的势如水火。那五公主只隔岸观火,想趁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羽颜偷偷溜一眼屋外,陛下微微垂眼,朝一旁伺候的贴身侍卫蔺如欣示意,蔺如欣立刻静悄悄退出门外,顷刻回来低声道:“陛下,宋侍君派的人已经走了。”
陛下嘴角一撇,冷笑不语。羽颜道:“臣妹已经查明,赵蓝是安太尉放在翰林院的眼线。她搭着四王姨那边的王御史,借着平日交往,与五妹、六妹曾经同席见过几次,臣回京后,她也曾递帖子请,臣,臣在酒楼上曾见过她几回。”
“哼,酒楼,只怕是京城里的勾栏院罢。朕要拿他们两个祭刀,给他们些颜色,宋侍君那边怕是也要趁火打劫。明日你把奏本呈上来,既然天下人都说八妹仗着朕宠爱胡作非为,朕——就做给她们看看到底如何宠法。”
羽颜心道,八妹怕要得赏了,这便宜要得。正胡思乱想,忽听陛下问道:“前几日八妹在大街上抢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颜嘿嘿一笑,把羽兮的事抖出来,陛下大笑,道:“罢了,罢了,真是胡作非为,大街上抢人还有理了!你回去告诉她,莫去青天白日地抢了,再抢连朕的颜面也丢尽了。三日后踏青会,朕会命各家大臣把家中的公子全带来,管他嫁还是未嫁,让她挨个瞧个够,看到底是哪个,若是已经婚嫁的人,叫她自己去想办法罢。”
这话好象什么地方不对,羽颜出宫路上想了又想,终于想通了,陛下说莫要青天白日地抢人,那就是八妹还可以摸黑抢嘛,若是没嫁,去求亲就是,若是嫁了,嘿嘿,陛下不是叫自己想办法么?陛下真是贤明国君,留了这一句空子,方便八妹半夜抢人,嘿嘿……
陛下在宫中突然打了个喷嚏,疑惑道:“莫不是羽颜背地里算计什么好事了?”蔺如欣端上一杯茶,若说二公主做事不拘小节——二公主在朝廷上的事,狡猾精明得如老狐狸一般,独独是平日里行事不按常理,怎么看都是一个放荡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似乎再没什么追求。
不过,只怕这也是为什么陛下会对二公主放心的原因罢,想那五公主,已经受封安王,严身律己,在朝中拉拢官员,摆出一个礼贤下士的贤德储君模样,朝中不少大臣都支持立安王殿下为储君,岂不知这已犯了皇家大忌,只怕那胡闹的八公主也比她看得通透。
今朝的陛下,不但贤明,可是眼里也进不得沙子的,瞧瞧和陛下争储君的前三皇女落得什么下场!念及此,背上一寒,打个寒颤。
次日早朝,朝堂震动,各官员都唬出一身冷汗。
还不待羽颜上奏本,那宋侍君的亲信官员已早得了消息,纷纷上奏弹劾赵翰林等人。
陛下果然龙颜震怒,以贪赃枉法、侮辱皇家清誉等罪名,撤了赵蓝等五人的官职,打入天牢,又命宋太尉的学生户部尚书撤查此案。
因那赵蓝曾口出狂言,声称与各位公主交好,一时间,几位公主纷纷与之撇清干系,五公主安王虽然心疼自己经营的官员被牵连在内,也不得不划界线,不敢维护。如此伤了两股势力,倒叫宋司徒等人得了便宜。
陛下又颁诏书,三日后踏青大宴,特恩准各大臣携带公子家眷赴会。这一道旨意,引起了朝中大臣的无限联想。
一散朝,众官员窃窃私语,倒忘了方才赵蓝的案子,纷纷猜测陛下此举意图,都道怕是陛下准备为宫中选秀了。于是,众官员各是欢喜,凡家中有公子的,自回家中吩咐好生为公子置办衣衫佩饰,一定要盛装耀眼,叫陛下一眼瞧中。
羽颜见各官员喜气洋洋,不由促狭地朝八妹眨眨眼睛,窃笑不已。羽兮想起轿中那人终于能得再相见,喜不自禁。众人似是都得意洋洋地出宫去。
第5章
春光好,百鸟戏林中。欲折桂枝,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