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知道了。”年懿想了想,今晚上喝多了茶水,反正现在还没准备睡觉,干脆待会吃。
他往客厅抽屉里翻出几盒药来,手里一接一抛地丢着玩,刚上楼,正正好碰见下楼的姜钦。
年懿身子陡然间僵住,抛出去的药盒也没接住,直愣愣地摔到地上,发出一声略显尴尬的“咔哒”声。
“妈……怎么还没睡?”他回过神来,迅速弯腰拾起药盒,故作轻松地跟她开玩笑:“不是老怕长皱纹吗,老太太这个年纪该睡觉了。”
姜钦只是脚步一顿,头也没抬,只把他当空气,并不搭理,别过身子下了楼。
“……”年懿心里不大痛快。
姜钦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现在根本不理他,实在让年懿心里不是个味。
这事还是得从那天刚知道姜钦指使小女孩喊他爸开始,那会子真是气疯了,姜钦跟年赐逢知道他醒了着急忙慌地赶到医院,一推门便对上了他一张沉沉的脸。
其他人早回去了,连带着那个小女孩。
于是空荡荡的病房只剩下心思各异的一家子。
“妈,我问你个事。”
那天不欢而散,姜钦最后哭着甩了他一巴掌,从那以后直到出院也没再来看过他一眼,那些天只有年赐逢一个人过来送饭。
说实话,年懿从未设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挨了姜钦的打,力度十成十的大,头被打得偏过去,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从小到大,姜钦在年懿眼里始终是个慈母形象,鲜少有对他说重话的时候,而那次却因为不相干的一个孩子甩了他一巴掌,并且还下了狠话说再也没有他这个儿子。
年懿原本只是不解,而后却是心凉,在这件事情里面他没有展露过半点愤怒,只是希望姜钦告诉他为什么。
可是姜钦却像是陡然被人撕开了疮疤,对着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那张在年懿印象里永远温柔的脸变得扭曲可怖,根本不在乎年懿难不难受,只管自己发泄。
他想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心口还在闷痛,没有人知道。
那一巴掌始料未及。
年懿没躲,硬生生地接住,浑身的血都像是凉透了,他说不出那时候心里是个什么感觉,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却是无比陌生。
一连许多天,姜钦仿佛真的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始终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面对他的低头服软也毫不搭理。
实在伤人。
后来年赐逢道出了真相,那小女孩亲生父亲是他二姨的小儿子王德林。
王德林这人游手好闲的,从小手脚就不怎么干净,偷鸡摸狗的事做多了也有几次被抓住送进了局子里,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悔改,出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初中没念完就辍了学,成天跟一帮街头小混混称兄道弟,扰得街坊邻居不得安宁。
年懿“有幸”见过几面这位鬼见愁的小表弟,现在想来只觉得晦气。
王德林做缺德事是不分年纪的,当年自己毛都没长齐,半哄半骗地把宋琦弄到了手,说什么跟他过好日子,结果哄着人孩子一连生了两个也没提结婚这事。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还是宋琦脑子开光了,终于带着孩子开始闹,王德林那缺大德的妈便想起了姜钦前些日子跟她提过一嘴,给年懿找个相亲的姑娘,左右一谋划便将宋琦推了出来。
反正她也看宋琦不顺眼,先前就不怎么同意王德林把人带回来,只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供着些吃穿用度,这一点点也让她心疼得紧,觉得这么一个贱丫头就是为了攀高枝,吃穿全在自己家,还好吃懒做。
现在王德林躲得都没影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这个亲妈也联系不上,心里焦急便越发看家里这一大两小的不顺眼,看孙子还好些,看女娃就非打即骂,张口闭口“赔钱货”,连带着宋琦这个不中用的妈也一块指桑骂槐地贬低。
一大两小的吸血鬼,最好是找个好法子打发了,免得留在家里碍眼。
于是年懿在自家亲妈的默许下,差点被迫接盘王德林这个王八蛋的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