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个说法,展示下自己还有“毁容后的新玩法”,恭俭良肯定会轻而易举地相信,并乖顺地享受禅元的照顾。
论自己的存活概率,前者只有50%,后者确实100%。
但论两人关系稳中向好的概率,前者则是70%,后者是-10%。
真神奇。
温格尔阁下应该很爱恭俭良才对,为什么会让小雄虫有如此强烈的防范心?面对别人的好不是照盘全收,就是端倪要不要什么条件?禅元仔细想想,总觉得温格尔阁下不会教育小孩。
多半是溺爱吧。
一味赖着别人,无度索求,对亲密关系里的距离感完全没有概念的小孩,不是极度缺爱,就是极度自我。
禅元宁愿是恭俭良是前者,他希望雄虫能再依赖自己一点,最好在保留个性的同时,乖乖听话。
高难度,也就意味着高趣味。
禅元道:“雄主落水前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我爱你?”
“对。就是这个。”
恭俭良歪着头,眯着眼,已经快要睡着了。他的脑袋靠在禅元的胸肌上,把柔软的肌肉当做枕头,装作梦呓道:“嗯。”
“这个是真的。”
“嗯。”
“我喜欢雄主。”
虽然可能会被误会成喜欢他的身体。禅元却依旧要说,他觉得自己像是工匠,夜以继日打磨着一块粗糙的原石,“我爱。哎呦这个字好肉麻。我感觉自己有点说不出口。”
恭俭良蹭得睁开眼睛,也不说话,直勾勾看着禅元。
禅元继续道:“你不是要说话吗?别睡下去就好。和我一起念,我爱你,我爱你,禅元爱恭俭良,恭俭良也爱禅元。”
恭俭良不困了。
什么瞌睡都给赶跑了,要不是被海水泡过后,后背疼得发痒,他现在就举起拳头给禅元一拳。
“我才不喜欢你。”
“不喜欢还赖在我怀里?”
禅元抱紧雄虫,眼前逐渐开阔。
他们已经走到一块浮冰上。润滑剂的阻燃效果杀死了大部分浮游生物,整个世界陷入了额外的死寂中,禅元往头顶看去,一片漆黑。四面八方简直是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巨墙,内腔上的水光和蠕动的肉块如同一层棉絮,密密麻麻长满了墙面,泡沫状的肉瘤中生长出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波浪起伏,轻轻地摆动着。
啪嗒。
禅元背部被什么东西溅到了,他感觉到灼烧一般的疼痛。抬起头,生物肉壁上垂下细长透明的唾液。下一秒,水柱从天而降,禅元顿时感觉喘不上气。他弯下身用手遮挡住恭俭良的伤口,肩膀收紧,整个人伏倒在地上。
他听到了尖啸,以往他只在灾难片中听见过如此刺耳的风声,从上方倾斜的空气在急速下变得和固体一样坚硬,混合而来的水与冰渣,连带着压强一并把人的骨骼打碎。
鱼腥味和腐肉发酵的味道一并涌来。
“禅元。”
他听见自己身下的雄虫轻轻的问道:“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活蹦乱跳的鱼摔打在禅元的背上、恭俭良的脸边,两个人已经听不见彼此说话的声音,水花涌入耳朵的一瞬间,禅元下意识把恭俭良托举起来。
——恭俭良的背后还受了伤。
他看见雄虫抓住那血肉纵深的肉壁,踩着他的肩膀,往下一蹬。禅元整个被泡在水中,他胡乱伸出手,下一秒撞向腹部和小腿的鱼将其绊倒,快速滚落到浮冰之下,海水之中。
“啊?禅元?”
恭俭良才固定好自己的位置,他转过头的时候,禅元已经被暗流卷入水底。他扒拉这肉壁喊了两声,茫然又困顿地打了一个哈欠,把禅元的衣服撇下,跳入海水中。
他刚刚是把禅元踩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