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合家团圆的日子能跟离家许久的妹妹一起过,刘大春心里特别高兴。他见刘青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开口问道:“妹妹,在想什么?”
秋夜凉风习习,金桂飘香,刘青看着身边言笑晏晏的亲人,想起前世的种种,忽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正出神间,听到刘大春这一问,回过神来,忙笑道:“没想什么,只觉得这月亮好看。”
秦玉英闻言看了看刘青,笑道:“二丫,这一年在外面,可有遇上合意的人?”
“没有。”刘青笑着摇摇头。这几天刘青陆续把她在外面做的事拣些能说的跟哥哥嫂嫂说了一遍,不过为了让秦玉英不至于误会,刘青便说陆宝成和李植都成了亲,她自爆女子的事也没跟他们讲。
“可惜啊,你那两位义兄已娶了亲,否则倒挺合适。”秦玉英道,“看吧,那时我就说周公子不错,你硬是把人家赶跑了。现在想要找一个这么好的人,不容易呢。”
“嫂嫂!”看秦玉英又提这话,刘青很是无可奈何,“你又提这事。你也要想想,且不说周公子是什么想法,单说知府大人都帮周公子挑好人家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府大人和夫人怎么可能同意周公子娶咱们这种人家的女儿?再说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进了那样的门,你以为是享福啊?受气的日子多着呢。家里再给他娶几个妾、赏两个通房,你小姑子就更没活头了。
“二丫说得对。”刘大春道,“这样的人家,不管再有钱有势,咱们也不高攀。二丫,哥哥只希望你能嫁一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一辈子能平平稳稳过日子就好。”
秦玉英听到这里,忽然一拍手,道:“既如此,按我说,咱们搬到府城去倒是件好事。妹妹也有十七了,但这方圆百里你哥哥都看过,实在找不出配得上妹妹的人。不过到了大地方就不一样了,像妹妹这样神仙一般的人才,就是配个秀才也绰绰有余的。大春,你说是不是?”
“对啊,我倒没想起这碴儿。”刘大春眼睛一亮。妹妹的亲事,一直是他最头疼的大事。如果能把这事完满解决,一直让他不安的用妹妹的钱置房买地之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听了这话,刘青心暖之余,又有些无奈。只有爱你的亲人,才会帮你操心这样的事,才会关心你幸不幸福。只是,经历过李植的事后,刘青发现,如果没有感情,她实在没办法凑合着成亲。以前那些理智的打算,根本就行不通。
刘大春的心结既已打开,便积极地张罗起搬家之事来。他想,此事宜早不宜迟,茶园趁现在秋冬茶歇的时候换管事,到了春天也不至让人手忙脚乱。好在他管茶园这几年,对手下的人也都知根知底,心里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没几天功夫,茶园的事就安排好了。
而刘青则是想着过了年,她正好往福建去,到了那里或许还能赶上采春茶,所以也希望在她离家前能把家里的事安顿好。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看了看日历,正好八月二十八宜出行。
秦玉英说搬家时嚷嚷得起,但到了这时,想到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家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心里便惴惴不安了:“要不,咱们不搬算了,在这儿也挺好!”
“没事的嫂嫂,要是住不惯,咱们再回来。反正这房子和田地还在这儿呢。”秦玉英的心情,刘青能理解,出言安慰。
“这花完了二丫的钱来回折腾,那还不如不搬呢。”刘大春虽然比秦玉英沉稳些,但这个决定太过重大,一辈子都挣不了的几千两银子和一家人生活的着落问题,让他心里的忐忑比秦玉英更甚。
“哥哥、嫂嫂,怎么叫花没了呢?那钱花了不是还有房子田地在吗?在城里你们要觉得住不惯,咱们回来后把房子田地租出去就是了,这可是钱生钱呢,比放在身上还划算。就算你们不搬呀,我也打算用这钱到府城去置些房产的。再说,咱们这样做,不是为了孩子吗?”刘青只得再作思想工作。
“二丫说的有理。”只要想到实在不行还能再回来,秦玉英的心便定下来了。
刘大春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当下也安下心来,开始跟秦玉英收拾东西。
“家俱、用具啥的都不用带了,每人只拿些好的秋冬的衣服就可以了。嫂嫂你把我带回来的衣服料子收拾好,到了府城看看有什么好的式样再给孩子做几身。在外面穿得太寒酸,孩子会被人笑话。”刘青看他们狠不得把桌子板凳都带上,只好出声。
“这些东西不带,到时就没得用。再买的话又得花钱。”秦玉英看着满屋的东西,也不知收拾哪样好。
“花钱就花钱。这些东西带去了,到时回家就没得用了。哥哥还时不时回来看看茶园的呢。”
刘大春叹了口气:“听二丫的吧。”
东西倒容易收拾,可这猪啊、鸡啊,还有圈养的动物,让刘大春夫妇俩很是发愁。一下子卖出去,且不说没哪家酒楼能收下这么多,光是忽然断了这么一条持续赚钱的路子,就让人觉得可惜。
刘青道:“其实咱们可以让林大叔和林大婶来养。这些动物就算是咱们入的股,按咱们三成他们七成来分成,你们看如何?当然,如果嫂嫂的爹娘或亲家哥哥接手这个事,也不错。这事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听到这事可以让娘家人接手,秦玉英眼睛一亮,回头唤道:“大春……”
为了不防碍那夫妻俩的商议,刘青出了屋,径自上了山。趁着还有时间,她想再到山上去看看。
一上了山,小懒便蹦了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估计是放风去了,刘青知道它不会有什么事,也不在意。一路采着药材进了峡谷,到茶树下时,小懒竟已带着上次采茶的那两只猴子在那儿等着了,看来当领导的滋味确实让人上瘾啊!不过这几个家伙也没手机,不知小懒是怎么满山遍野联系上那俩儿的。
刘青不禁笑起来,拍拍小懒的小脑袋:“那茶才采了没几天,茶芽都没长出来呢,这次不采茶,让你的小弟散了吧。”
小懒一听,很不高兴地冲着刘青叫了两声,这才挥了挥小爪,让那两只小喽罗退下。
那只猕猴如同大赦,一下跑得没影了;白头叶猴却呆在那里不动。刘青也没空理它,对小懒道:“小懒,我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空回这里了,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愿意跟我到外面去?如果你留在这里,我会时不时来看你,并给你把茶炒好的。”
小懒一听这话,忽然愤怒起来,挥着爪子在冲着刘青“吱吱”叫了几声,然后“嗖”地一声回芥子里生闷气去了。
看小懒一付气鼓鼓的样子,刘青心里既高兴又内疚。
这次决定搬家,搬到那人烟密集的地方,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懒——整日倦缩在芥子空间里,哪里有在山中那般自在快活?但她却不能为了小懒呆在这精神粮食严重缺乏的大山深处,再说,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就是桂林,她也呆不长。
因此这次,她想给小懒自己做个决定,是继续跟着她,还是留在山里。却不想人家小懒本就是一个立场极为坚定的同志,立志要坚定不移地跟她走,现在被这样怀疑,能不生气吗?
其实刘青哪里舍得小懒?不过是心疼它罢了。这回看小懒选择不离开自己,心情顿时高兴起来,准备再到那天没去过的一座山上看看,还有没有好药可采。
她刚走了几步就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那只白头叶猴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见她停下来,那猴儿也停了下来,也不看她,一个劲儿地蹲在那里东瞧西望。
也许这是人家回家的方向,正好同路呢?刘青耸耸肩,运起轻功飞快地朝那山的方向掠去。今儿出来比较晚,得抓紧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