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放在另一扇门上,轻轻一推,哐当,这扇门也倒在了地上,直接砸在了前一扇门上。
贺老太被这响动吓了一个激灵,嘴巴倏地合上了。
浑浊的老眼看看地上的两扇门,再抬头看看瘦成一把骨头的安妮,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嘴巴哆哆嗦嗦,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骂了一个月,连个重样的话都没有,您还真厉害。就是嘴巴臭了点,什么脏的、烂的都往外秃噜。”
安妮抱着孩子,抬脚走了出来,扫了眼院子,最后目光落到了墙角。
这里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粗瓷水瓮,水瓮边是一个木桶,许是水瓮里的水满了,水桶里还剩了多半桶水。
水桶是朱茂才自己做的,纯实木,非常结实。单一个空桶就好几斤,再加上多半桶水,足足有个十五六斤。
安妮却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轻轻的拎起了水桶,转过身,朝着贺老太走去,“嘴巴这么臭,也不知道洗洗——”
贺老太被吓得一个激灵,看安妮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恶鬼,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赶忙往后退。
朱茂才早在两扇门倒地的那一刹,就被吓傻了眼。
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儿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两扇门。
“啊~~安小妮,你个挨雷劈的不孝东西,你要打你婆婆啊?”
还是贺老太的一声尖叫,把朱茂才惊得回过神儿来。
“小、小妮,你这是干啥啊。”
朱茂才赶忙把碗放到窗台上,三两步跑到贺老太跟前挡着。
“你妈的嘴这么臭,你都没闻到吗?”
安妮冷冷的看着朱茂才,表面上,朱茂才对安小妮很好,也从未打骂过她。
但在贺老太和安小妮的婆媳争斗中,朱茂才却没有任何作为,且两个女儿,一个被送走,一个被摔死,他也全程没有发声。
连亲生骨肉都不曾心疼,对于安小妮这个媳妇,也顶多是在她被婆婆辱骂的时候,偷偷给她送点吃的,小声劝她两句:“小妮啊,我知道我妈脾气不好,她做得也有错。可她这些年太不容易了,你就再忍忍吧。”
安小妮或许会被丈夫的所谓“关心”迷惑,也会为了他而忍了又忍。
但安妮不会。
什么叫“我妈不容易,你忍忍”?
安妮真想喷他一脸口水:
你妈不容易是安小妮造成的吗?
凭啥你妈不容易就能欺负、伤害别人?
而安小妮这受害者就只能忍?
安妮越想越气,刚才贺老太堵着门骂了一上午,朱茂才连个屁都没放,现在她不过是拎着水桶,还没有把水泼到贺老太身上呢,朱茂才就冲了过来。
果然啊,人家才是亲亲密密的一家人,安小妮就算拼死拼活的给朱茂才生孩子,在这个家,她也只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