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打扮的婢女识趣的闭嘴,专心为主子戴上相配的珍珠耳环,她们的娘娘漂亮如同仙子,平时里的个性也淡淡的,像是跳脱于世外。
但娘娘唯一的逆鳞就是那陈旧的发钗。
曾经有宫婢多嘴,说那支发钗早该丢弃,都是发钗带来的噩运才让娘娘不受宠,那天整个燕归殿的下人都害怕极了,多嘴的宫婢被吊起,浑身血淋淋的,容色倾国的美人端坐在她面前,手上拿着一把弯刀,唇上胭脂比鲜血还要艳丽。
"你现在觉得,本宫的发钗如何?"
弯刀挑起宫婢的下巴,刀尖划破皮肉,血液顺着流下,那宫婢吊着一口气,颤巍巍的说美。
那把弯刀最终捅进了她的心脏,娘娘用帕子小心的擦试着刀上血迹,没再多言,转身走回冷清清的宫殿,那支发钗从此成了不能碰的禁忌。
现在服侍娘娘的宫婢叫阿容,是被娘娘从掖庭选出来的,她因为容貌常被别的宫婢欺负,那天欺负的狠了,再柔弱的人也被激起了反骨,娘娘到掖庭时,她正拿着烛台,砸破了别人的额头。
娘娘说,她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情像曾经的自己。
阿容后来听老太监说娘娘的故事。
娘娘原本由最疼爱的弟弟护送来皇宫,姐弟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娘娘原本以为,和亲后的每年总归是能再见到亲人的,却不想那是最后一面。
草原派来护送她的战士被禁军泛着寒光的刀剑砍杀,最疼爱的弟弟也为了保护她被乱箭射杀,娘娘就那样看着一切发生,草原上的所有人都是家人。
她就那样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
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被帝王收入深宫,原本草原的珍珠会成为四妃之一,可中原的铁骑也踏足了草原,战火灼伤了草原,将士带着捷报归来,献给帝王的贺礼是娘娘双亲的头颅。
老太监说娘娘曾多次寻死,她想尽了所有办法,下在茶盏中的鸩毒被帝王轻而易举的发现,她像是一只蝼蚁,中原的帝王将她的挣扎看做玩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娘娘突然平静了下来,成了这幅安静模样,而这幅无欲无求的模样却激起了帝王的反骨,无依无靠的娘娘是他理想的菟丝花,那副美貌即使放在百花齐放的上京也是一绝。
珠宝玉石堆满了原本的庭院,娘娘的位分也一路提高,从小小美人成了如今的昭仪,皇帝未设立皇后,娘娘的位分只低于两妃。
"音儿今天可有想朕。"
俊美的帝王缓步走进殿中,阿容识趣的退下,帝王不由分说的从后揽住镜前的美人。
巴音塔娜,是她草原的名字,她的家被毁了,没人再把她当成珍珠,帝王的倨傲将她改为中原的名字,她唯一能做到,就是与自己中原嫁来草原的额吉一个姓氏。
从那天起,别人都只知道她叫穆音,没人再叫过她草原的名字。
"说你想朕。"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惹怒身后的帝王并不是件好事,至少,在一切稳定下来前。
"臣妾一直想着陛下。"
帝王吻上她的侧脸,身上柔软的绸缎成了仅剩的尊严,可惜,帝王早就把她的一切踩在脚下,跌入塌上时,穆音握紧手中的发钗,乌黑发丝遮住她脸上的厌恶,发钗刺进手掌,鲜红血液与鸳鸯红被融为一体。
可惜她不如帝王武艺高强,否则她定会用阿弟送的发钗刺穿他的胸膛。
燕归,雁归,被砍断翅膀的大雁不过是匍匐在地的尸体。
燕归殿的穆昭仪很受宠,这件事谁都知道。
"阿……姐?"
穆鹤山睁开眼,看见穿着华贵的穆音,眼角微红,像是哭过,这具身体的记忆还停留在死亡的那年,他下意识伸手抚上阿姐的侧脸。
"谁欺负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