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那天楚云特意赶回来摆的戏台子漂亮极了,金灿灿的饰品堆积,离他被抛尸的地方只隔了几百米,落到最后,他违背了规则,结果父亲和自己都不得善终,戏台上那一曲贵妃醉酒赢得满堂喝彩,寒冬的冰霜覆盖了他被野狗啃食的尸体。
再往后的结局,穆鹤山再没兴趣看了,至亲的不得善终,让他疼的无法呼吸,在第一个世界里得到的温暖,都来自于那些只有几个字描写的配角。
那唯一一次满心满眼看着一个人,摔的实在太疼,也摔碎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配角就是配角,逆天改命都是无稽之谈,自己的命数和别人的命数哪是那么好改的。
就像之前的楚淮,到头来他还说会死,死在面前,该尸骨无存还是尸骨无存,该死在寒冬就还是寒冬。
"我看着你过的。"
过了这么久,眼泪还是会积蓄在眼里,那次实在太疼,明明他们甚至没有一次牵手,可比哪一次都要疼,一开始那颗还算是有血有肉的心脏被捏碎,随意找了一块石头代替,再也找不回了。
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就像是把冰块握在手里。
楚云用手捂住,温热的体温确实很暖和,但穆鹤山看着这张脸,只觉得恶心不已,脊背发凉,脑海里的系统又在叫他克制了。
如果他的精神再崩溃一次,会怎么样呢?
谁都不知道。
"我不想看着你了,楚云。"想笑,却在眼睛微眯的瞬间落下眼泪,"那太疼太冷了。"
楚云神经质的帮他暖着手,跪着搂住穆鹤山的腰,双臂收的很紧,让穆鹤山动弹不得,那张照片被踩在脚下,眼泪滚进领口里,凉的很。
"不会再冷了,你相信我,鹤山,很快的,真的很快的。"
呼出一口气,抬头把眼泪逼回眼眶里。
"天快亮了。"外面已经看得见光亮了。
"你走吧,也……别再来了。"穆鹤山眨了眨眼睛。
"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爽了()让我想想要不要细写死法
第25章、画家的悲剧
楚云知道,穆家的小少爷喜欢他,一直都知道。
第一次见面,就扯着自己格格不入的长辫子,把时兴的西洋玩意往身上套,楚云是被戏班子捡回来的乞儿,看过人情冷暖,小少爷那稚嫩而不加以掩饰的感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和野狗抢过食,也被顽童砸过石子,楚云一直都知道,怎样利用一切,这是残酷的人世告诉他的,高档玻璃镜里反射出他们的人影,帽檐遮住他眼底的算计,那时候,利用感情,还是一个男人的感情,对他而言稳赚不赔,而且随时可以舍弃。
小少爷用蹩脚的理由让他收下钱财,他就顺着意思走,没多久,白花花的银钱攒了一个小箱子,出于一些恶劣的想法,他每次都用长胡须盖住大半张脸,哪怕那扮相用不上,他喜欢看着小少爷满心期待的光按下去,把别人拉进泥潭,是他这幅皮相唯一能做到的乐子。
古怪的相机对着他拍照,楚云有些不适应,要是这个铁盒子真的拍的出魂,那他内心的腐朽就会一览无余,小少爷以为他和那些老人一样害怕,出声宽慰。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有些兴奋,如果矜贵的少爷看见他的灵魂,还会不会这么心动,光是想想都让他心情激荡。
他坐在梳妆镜前讽刺的数着钱币的时候,从窗边看过去,小少爷正拿着洗出来的照片看来看去,珍惜的不得了,那样子,比池里的锦鲤还要雀跃。
"无聊至极。"
那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楚云那颗心冷了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也忘了,一颗炙热的心脏能做到怎样一个程度,直到那颗心脏不会跳动,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像是被扯开的伤口,出了血肉,才觉得疼。
他以为留洋的小少爷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那些人常在街头的馆子里吞云吐雾,楚云有意无意的带穆鹤山去过,但出乎意料的,小少爷只是看着,眉头紧锁,一身靛青色的袍子显得他庄重严肃,那次,小少爷告诉他:
"我们的国被大烟害了,你绝不能碰,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