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砚舒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傻傻的看着她,所有的心思在一瞬间冻结凝滞之后,突然间的如溪水流动百转千回,有激动,有茫然。
杨訸对她看到的表情变化甚为满意,亲切友好的微笑道:“那日听到你念这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也跟我一样来自很遥远的时代。”
看杨訸的脸色似乎陷入了过往的记忆中,宇文砚舒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人,就跟杨訸知道她来自后代,却不知道她是谁一样。能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她不是怎么办,不会,她放着自己的亲生弟弟不管,毫无理由的迷恋杨沐,似乎就可以确定她就是曲恋瑾,杨沐那张与瞿俊昊一模一样的脸;那如果她是又该怎么办,她们曾经无话不说,躲在一个被窝里聊天直到深夜,可是后来自己与瞿俊昊结婚的事情被她知道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还横插一杠,闺蜜间的感情再深,似乎一旦与男人牵扯上就会变得微妙诡异。
“哦?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宇文砚舒心不在焉的敷衍。
幸好,杨訸以为她是因为身份被拆穿才表现出来的心慌意乱,倒也不予追究。
“我来自千年后的世界,你呢?”杨訸遇见故人一般轻松的微笑,有些事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就像黄河奔腾狂勇的水,急不可耐的需要一个泄的出口。
“我?”宇文砚舒说之前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突然就沉下心来,开始瞎编:“我前世父亲是江南道的一个小官,后来写了一诗据说讽刺了乾隆皇帝,所以被满门抄斩,我走投无路所以投河自尽,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这一世的母亲身边了。”
“哦,原来是乾隆时期,那时候**盛行,因为这个被冤死枉死的人不计其数。”杨訸淡淡的说道,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同情的表情。现实总是残酷的,无论哪个朝代都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多余的感情来给予别人。
“我来的那个地方比你还要远,那里人们明了很多工具,有在天上飞的,能在海底游的,那里的人还能登上月亮。”生病时期的人心理防线脆弱不堪,那旧时的事情如同决堤的河水,堵塞在心口,让她不吐不快。
“登上月亮?”宇文砚舒假装不可思议的惊讶的喊。
“是的。”杨訸自豪的理了理丝:“我就是来自那样一个在现在看来充满了不可能的地方。”
“我们家有自己的集团产业,也就是说我们家事做生意的商人,你可能无法想象在这里商人在士农工商中排行最末,但是在我们那里只要你有门路赚钱,就决定了你的社会地位比别人高。我父亲的头脑很聪明,只要是他看中生意没有一项不是利润滚滚。”
曲伯伯的确精明,宇文砚舒想起那个头需要“周边支援中央”,而不得已每天都带着假套的伯伯。曲恋瑾在中学作文外貌描写里曾直接这样比喻道“中间是个溜冰场,周围一圈铁栅栏”。曲伯伯不仅有生意上的独具慧眼,而且交际手段圆滑长袖善舞,经常出资支持政府各个大型项目,是官场上受人欢迎的“财神爷”。
“可是他只顾着忙生意赚钱,我妈妈每天也只顾着美容打扮,跟其他贵妇人参加party,把我扔给保姆,每个月按时给钱,平时看到别人有的东西跟司机说一声。却总没有时间跟我一起聊天,一起游玩。”
宇文砚舒在心底点头,那时候曲恋瑾会经常一放学就跟司机叔叔打一声招呼,然后背着书包跟她手牵手一起回她家,她说因为她们家有家的温馨味道。
但是此刻,她还是装作好奇的道:“可是你衣食无忧不是很好吗?”
“衣食无忧?”杨訸苦笑:“你不懂的,与那些东西相比,我更羡慕那些爸爸妈妈牵在手上去路边摊买东西的人家。”
“在外人眼里我是个千金大小姐,顺风顺水,什么都有人帮我打点铺垫好,我只要坐在那里等着就好了,可是谁又知道我心中的苦呢,父母各自为乐,而我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好朋友居然勾引了我男朋友,并且还瞒着我结婚了。”
勾引!宇文砚舒瞳孔蓦然缩紧,长长的青葱似的指甲不经意间掐入掌心。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一直是这样的人。宇文砚舒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任何一个字。
“我那么相信她,她居然趁着自己生病的时候装可怜,对我男朋友投怀送抱,她怎么可以这样?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她父母双亡,我担心她想不开便接到家里来亲自照顾,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她一半,她受了委屈,我就替她出头出气。”
坐在椅子上,明明穿了很厚的衣服,还披着金鼠毛捻线制成的厚厚的披风,却还是挡不住这料峭的春寒,宇文砚舒只觉手足冰冷,心血管似乎来不及供应大脑足够的新鲜血液,而导致思维逐渐的缓慢。
无怪乎人们都常说,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们应该辩证区别对待,可是现在的宇文砚舒的困惑是应该区别对待事情,还是区别对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