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下王叔叔我们就回家。”
我又点头:“嗯,我回我家吃药,你回你家睡觉。”
意料之中,他扭头看了我一眼,鼻腔发出一声轻笑声,紧接着挂档加速,车子“咻”地一下冲了出去,萧泽这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眼睛无聊地四处乱飘,透过反光镜我看到刚刚停车的地方,那个无盖的下水道边上有两个黄。色衣服的人,现在正费力给下水道盖上井盖。
再看了眼一脸淡定正在开车的萧泽,我很想问,能不能再回去重新跳次车?
我从小就惧怕戴眼镜的医生,若是男医生就更加怕了。因为总感觉着他们薄薄的镜片后隐藏着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在时时刻刻算计着如何“整治”自己的病人。
此刻,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王叔叔正盯着我,眼神里射出的刀片凌迟般剐上来,剐得我心慌。
他的语气极为缓慢:“记得我给你开的药名吗?”
压制内心的慌乱,我也缓慢回答:“沙美特罗替卡松粉吸入剂。”
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次终于记得名字了,还记得服用剂量吗?”
想了想,我回答:“在准纳器中放入50微克沙美特罗和100或240微克丙酸氟替卡松,每次一吸,每日两次。”突然觉得,我不考医学真是亏大了,这么长的药名都能记住,真不容易。
王叔叔的手上夹着一支钢笔,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他疑惑地说:“按说到现在你应该吃完了,为什么还没来和我拿药?”
正寻思着怎么回他话,坐着不吭声的萧泽突然插。了进来:“平时都是我到药房部去拿药的,王叔叔,我随你去拿药吧。”
王叔叔看向他,盯了会便对我松了口:“好啊,正好陪我逛逛。”
我郁闷地看他们,两男人在医院里逛什么?
萧泽丢下一句“好好呆着”就随他走了,少了两人和我抢空气,果然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好好呆着”这句话没主语没宾语。让谁好好呆着?呆在哪儿?
我大可以认为他不是对自己说的,也可以认为只要我不出医院那便是“好好呆着”了。
所以,估摸着他们已经进了电梯,我拿上王叔叔的巡房册就出了办公室。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王叔叔是骨科医生,为什么还会替我治哮喘?是副业还是业余爱好?
出了门右转右转再右转,就是骨科的病房了,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苏爷爷,那是我以前来王叔叔这认识的一个患者,今天突然想来看看他的状况。
听说王叔叔上次帮他换了病房,我瞄了眼巡房册,312,嗯,记下了。
一路走来,一直有护士偷偷看我,见我手上拿着巡房册,有几个女护士上前问我是谁,我笑笑,假称是王医生让我替他去看个病人,她们这才消除疑惑。
到了312门口,我有点惊讶,苏爷爷的病房平时都是热闹的,今日却没一丝声响,我又看了眼巡房册,312,没错啊?
或许苏爷爷正在休息吧。
我扬了扬嘴角,手搭上门柄扭动,缓慢地推开房门,正想蹑手蹑脚进去的我突然被里面慵懒的男声给定住了,“回来了,安小歌?”
我就愣在门口一动不动,一只手还搭在门柄上,大脑高速运转着,安小歌?安小歌?猛然,灵光一闪,我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而这个熟悉的声音在我梦中时常出现,有时在耳鬓厮磨,软软黏黏;有时怒吼着,令人心惊。
“怎么还不进来,磨蹭什么!”里面的人明显不耐烦了,“再不来伺候你表哥,信不信我把你打包寄去美国,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的情哥哥?”
我心下一惊,心跳也突然加速,扑通扑通的如同擂鼓。
想了下,尽管我很心慌,但还是不能让他诽谤自己,整了整衣衫,扯上得体的笑容,我抬脚进门:“嗨。”
可能听出声音不对,他闭上的眼睛立马应声睁开,对上我挂着大方笑容的脸。空气流转间,我嗅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床上那个脚上打着石膏的漂亮男人正是这股杀气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