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攸宁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睁眼看着头顶的帷帐,她的意识显然还有些不大清晰,是过了有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昨夜姬朝宗没带她回澄园,而是留在了九里巷的宅子。
那么——
猛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
可她身边早就没有人了,又拿手去旁边的被褥探了探,就连被褥也是冷的,可见男人已经起来很久了,不清楚他是出门了还是单单只是起床,顾攸宁拿手搓了搓脸颊,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了一些,便想起床去外头看看。
半夏一直就在外头候着,听到声响便打了帘子进来,瞧见她果真醒了,便笑道:“还以为您要再睡会。”过来替人把床帐挽到金钩子处,一边替人倒了一盏温水,一边看着人说道:“今天左右也没什么事,您要不再休息会?”
顾攸宁摇了摇头,接过她的水也没喝,而是先问道:“姬朝宗呢?”
“大人一大早就上朝去了。”想起早间男人的吩咐,半夏又道:“他说今夜要回国公府用晚饭,您不必给他留饭,等结束后,他再来接您。”
原来是走了。
顾攸宁松了口气,喝了口水润了喉咙,又说:“怎么不叫我起来,有给他准备早膳吗?”她不知道其他人家怎么样,但从前父亲每回上朝,母亲都起得格外早。
如今她既然跟了姬朝宗,总不能每回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什么都不替人准备吧。
实在说不过去。
半夏闻言,语气无奈,“奴婢倒想喊您,可是大人拦着,连声音都不让奴婢发,生怕吵着您睡觉。”她虽然语气带着一些嗔怪,但话里却是透着几分高兴的。
替他家姑娘高兴。
今日之前,她心中对这位姬大人其实还是有些不大满意的,总觉得姑娘这样跟着他着实委屈了,可今日他的这番举动,却让她心生感触。
之末细节里的维护和疼爱才是最戳人心的。
像其他人家,丈夫若出门,便是无事也要让妻子伺候一番,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她那个父亲和兄长便是如此。
所以今日她才会这般感触。
见床上握着茶盏的女子面露惊诧,半夏突然蹲下身子,看着她低声道:“姑娘,奴婢以往看错了,这位大人的确不错,等老爷和少爷的冤屈洗清,以这位大人对您的疼爱,您和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顾攸宁低声斥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她自然看到了姬朝宗的好,也知道自己对他而言是有几分特殊的,可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她实在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她是知道自己性子的。
如若一个没控制好。
真的泥足深陷,那么日后面对姬朝宗,她便再也无法维持如今的平和了。
她这样的脾性,怎么可能真的和旁人共享自己的爱人?她打小就骄傲,小时候一件细小的东西都要一个独一无二,更遑论是感情。
她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爱人有其他女人,无论身心,都不行。
可姬朝宗又怎么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他以后终究会娶妻,会纳妾,会有无数红颜知己。
到那个时候——
她怕自己会变得越来越疯魔,而那样的她,恐怕姬朝宗也会觉得厌恶吧,与其真的走到那一步,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守住自己的本心,她还是会好好陪着他,直到他不需要自己的那一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