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你不如再猜猜,这句话它又是真还是假?”
她笑容中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谢砚之的眼睛。
“真真假假,你分得清吗?”
谢砚之眉心微蹙,许久,才道:“你爱我是真,恨我是真,字字句句皆为真。”
“若非如此,你在这簪上抹得该是毒药,而非迷药。”
听闻此话,颜嫣不禁一愣。
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还真是谢砚之想多了。
她之所以在簪上抹迷药而非毒药,不过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若真涂了毒药,这一击又没得手,那她岂不是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颜嫣垂着眼睫,半晌没接话,还在思考该如何回复他。
谢砚之却早已被耗尽耐心,抬起她下颌,语气强硬地命令着:“看着我。”
喜烛已燃至过半,烛泪滚滚而流,“啪”地一声炸出朵烛花,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明明早已没有心跳,颜嫣却有种自己心脏将要冲出胸腔的错觉。
此刻的他们离得这样近,鼻尖与鼻尖间仅隔着不到两指宽的距离,眼瞳中只容得下对方的倒影。
只可惜,他们不是恩爱夫妻,亦不曾心心相印许诺终身。
沉默良久,颜嫣决定顺着他给的台阶而下,凄声道:“你要我说什么?”
“说我其实还爱着你?说我根本狠不下心来杀你?”
“我只是不想把他们拖下水,我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我……”
谢砚之揉了揉额角,面露疲色,毫不留情面地打断她。
“阿颜,同样的把戏玩多了就没意思了,下次记得换个套路来演。”
被戳中心事的颜嫣即刻闭嘴,且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这话说得……好像她很愿意跟他玩似的?
颜嫣所不知的是,她下得药其实早已开始发挥作用。
谢砚之的疲惫不是装的,他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却仍在硬撑。
“我会放了他们。”
“不过,天亮以后你要陪我去个地方。”
而后,再无动静,他搂紧颜嫣沉沉睡去。
经此一折腾,颜嫣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躺在谢砚之怀里,静待天明。
。
离开常年冰雪覆盖的雍州,处处是春。
谢砚之此番要带颜嫣去的地方是那个江南小镇云梦。
两百年了,故人不在,云梦依旧,却连一句物是人非都称不上。
他们曾住过的小院生满杂草,房屋倾倒。
没有那只脏兮兮、喜欢在泥潭里打滚的绿茶狗。
没有那个总来送鱼的大爷,她从前种下的花花草草也早已枯死,只剩一棵紫藤花树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
而今正值紫藤花开的季节,那棵树上的花却稀稀拉拉。
它身上缠满绿油油的菟丝子,快要被吸干养分而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