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好么?”初为人父的他并不懂得那些初生儿来到人间的第一声。
然而产婆只是摇头,她说:“可能憋太久了,这孩子,大抵是没得救了。”
他的双眼突然有了深沉的光,他跑,对,是用跑的速度冲过去,即使只是几步路。他从产婆的手里抱着孩子,她的身体有温度,模样在空气里渐渐展开,宛若是一朵正在开放的花。
可是,那个时候,她却宛若迟暮的花那样败落。
他的手指触碰了她的面孔,那是实实在在的肌肤呀!他眼泪掉了下来,产婆拿着一块布过来,给她裹上,她说:“倘若这孩子就这样夭折了,黎明之间送她归天吧!”
产婆叹了一口气,就往屋外走去。
门吱呀地响了起来,那一刻,人间宛若突然有了声音。
她的哭声,徐徐响起,引得正走出去的产婆,转过身来,眼眶红了起来。
她像是轻轻坠落人间却来不及盛放的花朵,徐徐地开放,可她让所有人都着急了。他抱着她,悲伤而兴奋。身后的妻子,因为身躯太虚弱则躺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
他找来了奶妈,给她喂奶,三日后,妻子虚弱地醒过来,看见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的时候,抱住她,竟欣喜地在丈夫的怀里落了泪。
“我原以为她是出不来的了,那个时候,我的身体那么轻盈,那么接近云端。”
“她叫什么?”他问妻子。
“你取吧!”
“纪銮。好么?”
“好。纪銮。”
她看着丈夫,欣喜地微笑。
纪銮纪銮。
那是她的名字。
【3】
纪家与良家,是有交往的,纪涵与良石是很好的朋友。因了都是捕鱼为生的,两人便经常一同出海捕鱼。纪銮的父亲很喜欢良西。他长得俊俏也懂事。
他们两个从小便玩在一起,良西的性格比纪銮孤僻一些,他是没有母亲的。
他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便死去。
对于良西来说,或许只是一场空白,而对于父亲来说,却是一份沉重的记忆。那年秋天,纪銮出生前的一个月,良西便悄然地来到人世,初绽人世的他足足有八斤的重量。那时的医学并不发达,他母亲,便是因为生产时,因产后大出血处理不好而死去的。
这两个孩童的出生都带着血光,在患难里出生,或许能在安逸里徐徐老去。
那时的父亲,只能这样安慰住自己厚重难当的心。
他们是渐渐好起来了。到了上学的年纪,女孩儿自然尚留在家中,而那时的良西却去上学了,纪銮看在眼里,也想跟着去。母亲便宠溺着让她去了,女孩子读书的并不多,然而那时她只是觉得欣喜,她也不聪慧,跟着良西整日混在私塾里,看着老师的生动有趣。下课后一起回家,那是年少不懂事的时日,两人牵住小手一起回家。办过家家,和小伙伴玩小游戏的时候,他们便总是做小夫妻或者是一起合作的两个。
而他们,也是公认一对了。
那是多清纯的称谓,没有人会生生地觉得别扭,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转眼到了上中学的年纪,纪銮则是没有继续上的,她不是聪慧的女子,然而时代的氛围依然将那些传统的思想笼罩在那个小小的地方上。
那时的她,住在海涵岛。
而良西,是住在流沙镇的。父亲每次出海便将良西带到她家里,陪她一起玩。而到了上学的年纪,那时上的私塾,还是在海涵岛上,那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师,日复一日有耐心地对待着那些孩子,教他们简单的生字和简单的运算。良西很聪明,老师教的那些都能掌握。
年仅10岁的他,便能帮着父亲整理账目。
父亲自是欣喜的。
到了中学的年纪,便只留在流沙镇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