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壮汉离开陆府,不少人长出大气。钱、孟两人,一眼扫到陆寒山,便将他叫走,面授机宜去了。
时间一晃便到晌午,rì头烈艳,晒得陆府焦躁异常。忽听得府门侍卫层层通报,“陆羽生回来了!”少爷二字竟被略去。
素衣白袍,陆羽生出现在陆府门前,他并没有象过去一样,抬腿回家,因为这里不再是家,他充其量是名客人。
最先赶来迎接的,是陆馨儿,她更拉上了三弟陆友亮一同前来。也是希望缓和自己这懦弱的弟弟和陆羽生的关系。只是看到弟弟一副惴惴的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让她有些泄气。
陆羽生看了一眼脸sè讪讪窘迫的陆友亮。虽然不喜,却也不便伤了堂姐心意,便冲他和颜悦sè地点点头,然后径直向府内走去。
会客大厅内,所有的陆家上层都已到场,长老们、执法们交头接耳,客厅中充斥嗡蝇之声。
陆羽生昂首步入大厅,英气勃发,毫无势弱。环顾四周,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比祠堂那次要多出许多。只是这些人并非为他而来,在他们眼中一个将死的叛徒小辈,并不值重视。
陆谦看着一言不发的陆云风,撇了撇嘴,和缓地问道:“陆羽生,你倒是信守承诺。对了,你那位王级前辈呢。”
“因为师傅有些重要的事情委派,我让他自去处理了。”陆羽生不卑不亢地回道。
见对方强者不在,大长老脸sè陡变,率先发难道:“你爹陆永安,背叛家族,犯下不赦之罪,你这一支已经从家族中抹去了。今天你要是还想从陆家活着走出去,就老实交代他在哪里,赶紧说出来,就算是输了决斗,我们也会让寒山手下留情,饶你不死。”
陆羽生心中冷笑,看来这些家族之人,是为父亲而来。通过陆馨儿和小石头,他早已得知长老们的决议,大娘和陆明也早在月前被逐离陆府,与前世如出一辙,在陆云风的亲信侍卫长的安排下,住进了城南的一处老宅院,暂时衣食无忧。
提及父亲,他心头杀意陡然释放而出,难以遏止,直袭陆谦,令对方内心狂震,一股冷煞笼罩,“我还想问你们,我父亲呢,你们伤他在先,却又诬陷他叛族在后,无耻至极。”
陆谦为自己的失态,恼羞成怒,咆哮道:“他偷了家族重宝私逃,我看你们父子一定是狼狈为jiān,不给你点颜sè,你是不会乖乖招供的。”说着扬手将无数火针释放而出。
“住手!”陆云风的怒喝声,令他蓦然想起了这小子身后的势力。自己一旦用刑,必令对方受伤,如此一来,公平决斗被破坏,天知道那些强者会如何。心中一颤,紧忙散去灵气。
陆羽生心知肚明,轻蔑地笑了笑道:“我看还是不要废话了,既然陆寒山也在,我们就尽快完成赌约吧,我就是来取他和陆峰xìng命的,至于父亲的账,我们rì后再算。”
“是啊,是啊,不要那么多废话,赶紧开始决斗,我和孟少爷可是押了重注在寒山身上。”钱少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旁若无人地直闯而入,彰显着大家族对这三流家族的藐视。
陆羽生颔首赞同,他谋划的就是这个效果,重注之后,本来无足轻重的决斗,钱孟二人转而上心,但他们又如何肯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等待,所以必然百般催促,施加压力。
陆谦不想得罪这两位桐城炙手可热的公子,于是看了看陆天明,见他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清楚他是希望拖到蓝月宗的强者到来,但心下却不以为然。他要的无非是有人能牵制震慑那名灵王,如今又不在当场。而且心中思量,目前看来,想让陆羽生供认他父亲的事情,誓比登天。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姑息的了,刚刚对方的杀意,让他第一次正视这个敌对的后辈,还是尽早除去得好,一举两得。既算是为自己的爱子报仇,当年若非其生母,又怎会连累自己那有望家主之位的长子失踪,至今生死不知。所以比起与陆云风和陆天明的权力之争,陆永安才是他最恨之人。
“好吧,既然决斗双方均已到场,又有钱、孟两家公子,以及天机阁的客人作证,那么我们就在半个时辰后,演武场开启决斗。”又是一锤定音,当初他定了陆永安的手臂,这次却是想定陆羽生的xì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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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演武决斗】………
人声鼎沸,陆家的演武场中,上百家族子弟围聚在四周。一方天地,纵横三十丈,外围请阵修布置着二级防御阵法,为陆家切磋演武之地。
站在人群中的萍儿,手心攥紧,目不转睛地望着场zhōng yāng的俊秀少年,“就算你以隐息术雪藏了一阶的实力,但对方毕竟是灵师中阶,你的自信又从何而来?”紧张中又充满着好奇,她清楚对方绝不是热血冲头的浑人,既然敢以弱战强,必有决胜的把握。''
钱、孟二人依然充当着护花使者,紧随其身旁,却闲聊起风月,似乎并不在乎场中生死。在他们的逼问下,陆寒山透露过自己的底牌,令他们最后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
大长老陆谦带着陆忠、陆勇兄弟以及一众长老执法,聚集一处,“爷爷,陆羽生一死,陆永安的最后线索可就彻底断了。”陆忠神sè凝重,心机百转,“难道您真的就这么算了?”
“唉,这场决斗已经势不可阻,适才私下里我找过天明,提议只废去对方修为即可,毕竟家族重宝,对于他这个未……来……家主……应该更加在意,起先他也犹豫不决,但最后他竟然铁了心地要斩草除根,态度着实奇怪。”大长老低声皱眉道。
“这也难怪,陆羽生那小子和他的兄弟,有股子狠劲,绝对是个人物,若非对立,我还真的有些欣赏他。我看天明是担心养虎为患,师从皇级强者,谁知道会有怎样的成长,这件事上他倒是果断得很。”陆忠的分析,引来周围几名长老一致认同,从而也看出家族长老势力几乎被大长老把持。
泾渭分明,陆天明、黄玉欣站在演武场的另一端,身侧跟着二弟一家五口。
“小峰这孩子去哪里了?怎么现在还没有来,寒山要替他报仇出气,这样的热闹,他怎么可能落空?”黄玉欣眼中透着溺爱道。
陆馨儿哼了一声,“事关他的生死,我看他是怕死溜了。”旁边的三弟陆友亮拉了拉她的衣袖,似乎想要阻止她的口无遮拦。
“住嘴!”、“馨儿!”父亲和大哥的两道呵斥声同时传来,让她撅起嘴愤愤不平地走开,身后shè来黄玉欣尖锐似刀的目光。
当她走到家主陆云风这边时,只见他只身带着侍卫长和大管家这两名亲信,三人突兀地站在一旁,凄楚苍颜,他在回忆着刚刚的一幕。
自己将陆羽生唤到房,苦口婆心地劝说。尽管和这个半路的孙儿有着洛山般的隔阂,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永安的爱,与永安对这个孙儿的爱,是同样的刻骨铭心,两对父子之情,如柔软的心头之肉。他坚信永安依然活着,因此害怕有一天让他再次伤心断肠。他希望陆羽生就此离去,放弃决斗之约,他会拼死斡旋,相信在皇者的庇佑下,定然能无灾无难地成长。可惜,这孩子的脾气和永安一样执拗。
他凝望着场中的孙儿,却反复回想着他的最后两段话:“祠堂和今rì,我两次从您眼中看到了慈父之爱,让我有些感动,所以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称呼您一声,爷爷,直到您放弃家主之位,与陆家断情绝义,也许那一天很快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