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郭靖一路跟进自己的房间,白告知道肯定有事要单独说,从桌边拉开两张竹椅,邀请郭大侠坐下。
果然,两人在桌前坐定,郭靖犹豫了一阵,先从怀里掏摸出一封信,递过来说:“这是那韦小兄弟留的信件,刚才忘了给你。”
白告点点头。他知道郭靖虽然聪敏有限,却不会健忘,没有第一时间掏出信来,肯定不是忘记……郭大侠多半是担忧信中说些伤心话来,因此要等到他情绪平复才交信。
接过信,却只见信封上写着“白二哥启”,四个字歪歪扭扭不成规矩,的确像是韦小宝的字样——这个自小在扬州青楼里长大的少年,向来目不识丁,竟也能写上四个字了,却不知道是练了多久。
白告不禁感觉眼睛湿热。
那信还是密封着的,以郭靖夫妇的人品,自不会擅自拆看他人信件。
但韦小宝的这封信,倒也不必避忌郭大侠。白告当着郭靖面,迅速拆开信封,内中却只有一页纸。抽出来一看,只见那纸上潦草地描着一幅画。
那幅画简单明了,先是一个女娃娃,然后是一个心形,接着是一只手竖起大拇指的感觉,最后则是想尝试着写一个字。白告半天没搞明白,把那页纸横过来竖过去,反复看了几遍,脑海里闪过许多字样,发现可能这是个“嫂”字。
也亏得他没少接触字谜,更懂得韦小宝的心思,几张图和半个字,这么一连串看下来,居然读懂了:女孩子很好,娶来做嫂子。
唉,这小鬼头,神经大条大大咧咧,临走了竟然是留下这么一封信……白告心里汗颜,却也不禁纳闷,不知韦小宝说的是哪个女孩子,该不会是……
想曹操,曹操到……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大咧咧进了门来,小手故意在鼻间不停扇着,看样子极是嫌恶。
郭芙大小姐啊……
郭芙进了门,先对郭靖喊道;“爹,娘叫你去吃饭了。”
接着她看向白告,做个鬼脸,小手又在鼻间挥扇:“娘还说了,臭孩子既然能走动了,也一起吃饭。”
“芙儿,不许无礼!怎么称呼人的?”郭靖呵斥道,“还想被教训么?”
郭芙显然有点害怕郭靖,吐了吐舌头,又瞪了白告一眼,蹦蹦跳跳地跑出屋去。
白告心里泛起苦笑。看过韦小宝的信件后,沉重心情略微缓解下来,人也轻松不少。郭靖看着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摇头,一摆手:“走吧,先吃饭。”
这艘大船上没有单独的餐厅,吃饭却是到甲板上来,白告随着郭靖到来时,桌椅菜肴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本是出身内陆蜀地,现实里很少乘船航行,在甲板上用餐更是第一次,只觉这么吹着海风、看着岸景、围聚桌边、享受美食,倒也别是一番滋味。
席间郭靖夫妇同柯镇恶一通闲聊,时不时扯到些江湖琐事、陈年典故,说着说着,突然间就提起了黄药师来。白告心神一紧,竖起耳朵去听,却好生失望。
原来郭靖黄蓉虽为黄药师的女儿女婿,竟也许久没见过黄岛主了。这次他们出来,正是听人提起,似乎黄药师在嘉兴烟雨楼出没、待过几天,因此前来寻访。结果他们没有访到人,却遇上了陆家庄的事情。
白告本来正是犹豫,还想着从郭靖夫妇口中探听黄岛主的行踪,谁知像他们这般亲近的人都见不着黄药师,只能在心里感慨“东邪”行事果然邪门,不待见女婿也就罢了,怎么这么漂亮的女儿和这么可爱的外孙女都舍得年不见一面。
如此一来,他倒也不好主动开口说什么曾经遇到过黄药师了,免得惹东邪不喜……于是只好摆足了“干饭人”的架势,一个劲儿只顾埋头苦吃。
同桌的还有个少年杨过,也是只顾
着闷头大吃大喝。而郭芙呢,既不想吃这些粗茶淡饭,又没人同她聊天游戏,于是一会儿瞅瞅白告,一忽儿又看看杨过,闷闷不乐。
没曾想,郭靖几人有意无意地聊了片刻,白告虽然不插嘴,话题倒引到他的身上来了。
郭靖突然问:“白告小兄弟,你是哪里人氏?”
“扬州。”白告老老实实回答,手中筷子还夹着一撮米饭悬在半空,没搞懂为什么堂堂郭大侠突然关心起他的出身来。
不过白告也不算骗人,他现实里虽是四川蜀中人士,但的确穿越醒来时就在扬州城郊的竹庐里。那里也可算是他的“出生地”了。
“我记得韦小兄弟是家住扬州城瘦西湖边上,那么你家也是在扬州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