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空同样有些发懵,他感受到了手下镖师们的目光,心里已经猜测到盗匪们的打算,面色不由得白了一层。那匪首老者趁机反守为攻,用出全力、两手成钩,一抓之下,马行空闪避不及,左臂已经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剧痛令他几乎无法再使动臂膀。
“大力鹰爪功……”
马总镖头这时终于脑海里灵光一闪,识出了对方的身份,更是惊怒交集:“你是浙江龙游帮的帮主荣彩!——堂堂荣帮主,为何要做这等劫匪勾当?”
那盗匪头子确实就是龙游帮的帮主荣彩了,他既然被认出,当即嘿然一笑:“劫匪勾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这么区区两三千两,即便你这破镖局子赶着给本帮送礼贡奉,我还得考虑一二才收下呢。”
说话间,他并不取下面巾,也不乘胜追击,反而是身子一跃,退开两步,大声道:“我从浙江一路追索到这里来,会同了黄河帮、青竹帮等此间绿林道的好朋友,只是不想让咱们江南的英雄豪杰给人当枪使,到了最后拼得一条性命,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受了谁的诡计!”
“马行空,我且问你,你欺骗大伙儿,让这许多英雄好汉劳神费力,甚至枉送性命,来运送这么一堆破石头,为的是什么?!——各位镖师好汉,今天我们看不过眼,要杀了这马老儿。你们是受了蒙蔽在此,倘若退到旁边不再插手,咱们可不会让朋友受伤,是不是?”
一群黑衣盗匪都轰然应诺,齐声喊道:“退到一旁,可保平安!”“放下兵器,别受蒙蔽!”
这么一喊,声势颇大,镖队里便有镖师心生动摇、偷偷算账:若是五万两佣金大家分下来,足可以让人走完这趟就颐养天年,如今缩水到两三千银子,每个人所获就比较菲薄……不知完成任务后是否还有增发。
然而一众镖师趟子手,真正放下武器退到旁边的,那却一个都没有。
他们当中,有的是跟随马行空多年的熟手,早已经在凤阳时,就知道这趟镖另有所保,重点并非镖银。有的更干脆就是红花会派遣来的骨干会众,大部分是在徐州地界补充进来的人手,即便对这趟镖不知内情,但仍以遵从上级指令为重。
“荣彩,你不必在这儿挑拨离间。”马行空反倒不慌了,扯下衣袖将左臂的伤口稍微包扎,冷笑着,“咱们这趟镖确实另外保着一件宝物,那是镖队大伙儿都知道的。所谓五万镖银,不过是掩人耳目,既然掩人耳目,又何须真拿那么多在路上搬运?——你要杀我,那就来吧,便是杀了我,你也得不到那宝贝。”
他所说确是实情。如今天下战火纷飞,尤其杭州才经历过一场劫难,帮会里许多事项都要开销。而他们这趟镖比较特殊,若遇危险,说不得就只能开溜,弃马车镖银于不顾……
拿五万两银子去扔着玩,便是红花会也没那么大魄力。
荣彩也没指望这挑拨的效果多好,狞笑一声,又是手一挥。只见一些黑衣盗匪再次抬起手臂来,翻起掌心平举、腕中射出寒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众镖师里已经有不少人中招、哀嚎。
原来黑衣人分作两拨,一拨武艺稍好,专职近身战斗。另一拨则是暗藏机关,一边袖口藏着那绳索飞钩,另一只臂膀中却绑着袖箭暗器。这时一见荣彩的号令,便将袖箭发射出来。
那些袖箭在黑夜里本就看不太清楚,这时趁着一众镖师的注意力都被地上的银两碎石给吸引,躲闪反应稍有不及,袖箭的杀伤立时更增。
只这一波,镖队众人竟是减员近半,便连那杨镖头,也被好几根箭矢射中,其中一支刚好钉在胸口,深深地扎入皮肤一下寸许,于是整个人唔哼一声便瘫倒在地。徐铮和马春花恰好在镖车旁,跟两名趟子手一起,拉着厨子老陈往货箱后躲避,倒是都没有受伤,可那几匹栓在车旁的马儿,却全都身中数箭,嘶鸣着躺倒在地。
马行空一声凄厉怒喊:“贼子尔敢!”又是合身扑上前去,与那荣彩斗在一起。他离着荣彩较近,那些黑衣人发箭时颇有顾忌,因此安然无恙。
总镖头这一带领,余下的镖师趟子手总算反应过来,各自呼喝着朝那些黑衣盗匪杀去——这些盗匪的行径早已超出劫财的范畴,看样子真是要将镖队众人赶尽杀绝。这一番厮杀,镖队人人悍勇,也当真有了拼命的架势。
一时间刀影霍霍、剑光粼粼,大厅里又是叮叮咚咚打得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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