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不敢转头看他,害怕他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害怕自己露出那种表情,害怕他发现那个他坚信能帮自己脱离苦海的女人却想着脱了他的裤子在沙发上跟他云雨一番。我用余光瞟了瞟他: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完全被吸引住了,只有手机械地将碗里的爆米花抓起来往嘴里塞。我飞快地瞅了他一眼,看到有些爆米花从他丰满的唇间漏了下来。我咽了口唾液,小酌了一口饮料。
“我先去洗个澡。”他突然说,然后把装了爆米花的碗放在搁脚凳上,走出了这间屋。现在只剩我自己了,这个沙发好像变得更大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我双手抱头,脑袋不停地撞着膝盖,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如果我所迷恋的这个男人的女朋友在他生日那天还没回到他身边的话,他可是要去自杀的。天啊,他女朋友!他明天就要过生日了,所以,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跟我亲热。
我需要重新开始扮演以前的那个角色,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我放下装有香槟的杯子,忽然感到尴尬万分,像是曲终人散后,我独自一人留在剧场,就这样形影相吊地待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一切已经结束似的。我坐直身子,想到自己的这些愚蠢自私的想法——更别提亚当在这种精神状态下,我这么想有多么危险了——便羞得满脸通红。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卧室,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着,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听到他的啜泣声,却只听到喷头的水淋到他身上四处飞溅时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我微微一笑,嗯,他没哭,看来是准备好了。我可不能让玛丽亚又把他打回原形。我走回自己那铺着奢侈地毯的卧室,脱了衣服,拨通了艾米莉亚的电话。过去几天,我净忙着自己的事,完全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电话那头响了一声又一声,终于,艾米莉亚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干吗?跑马拉松啊?”我强打精神跟她开了句玩笑。
“没哪,抱歉,我刚才在,呃……嗯啊!”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抱歉。你还好吗?我是说,你最近怎么样?”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仔细听了听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各种声音。
“喂?”她以为我不在了。我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
“你跟谁在一起哪?”
“我吗?”
“是啊,就是你啊。”我笑道。
“呃……博比。你知道的,他在帮我,呃,找他们。”
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个人哼了一声。
“不过,我们现在暂时没去了,先得在这儿办些事,你知道的。”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克莉丝汀,你知道我现在不方便说话的。”
我大笑道:“好了啦,我知道啦。我打电话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事。”
这时,艾米莉亚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了一些,“你知道吗,好奇怪哦,我现在完全没事,真的。”
“那就好。”
“你呢?我知道明天……要开生日聚会。亚当还好吗?你那边一切都还顺利吧?”
“嗯,顺利啊。”我答道,却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你继续干刚才正在干的事吧。”
我挂了电话,把头埋进了双手。当我抬起头时,看到亚当站在门口,我本来就没打算关这扇门,这样一来,如果他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听到。他湿答答地站在那里,腰上裹着的浴巾被拉得很低,鼻子和下巴还在滴水,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洗完之后擦都没擦就直接冲了出来。他心不在焉地用双手擦了擦这些水,然后把头发向后拢了拢,在他这么做的时候,身上的线条愈加明显了。我恬不知耻地盯着他,觉得他像现在这个样子半裸着出现在我的房门口已经给了我冲动的理由。
我想着自己此时该说什么。你没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算了吧,这些都听起来太刻板了。所以我决定干脆闭口不言,就这样穿着内衣站在那里,我俩就这样四目相对。然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突然越过了我和他之间的这道门槛,走了进来,这也是两周里他第一次这么做:从他的世界走进了我的世界。他用双手捧着我的脸,低头看着我,我任由他头发上的水滴到我自己的皮肤上,然后,他把我抱住,深深地吻着我,用他的唇温柔地在我唇上摩擦。这长长的一吻简直太美妙了。我害怕他会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错误而抽身离去,但他用下唇分开了我的双唇,并将舌头探了进来。终于,我相信他不会离我而去了,于是我跟他贴得更近了,并抱住了他。我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像是在传递这一喜讯似的,好像已经被他的热吻所融化,又好像突然充满了活力,在心潮翻涌中感受着这奇妙的一刻。我牵着他走到床边,当我们躺下时,他停了下来,睁开了眼睛。他对我笑着,我也对他笑着,然后我们又吻着对方。
我们就这样吻了两次。
亚当躺在我的身下,两臂将我抱住。我依偎在他胸口,头随着他的呼吸上下移动,虽然感到一丝倦意,但心中洋溢着满足感。不知是因为他的心跳,还是呼吸,又抑或是因为他的活力,我这一晚过得惬意不已。我的那本叫《如何静下心来睡个好觉》的书介绍了很多方法,却没提到一种方法:和一个帅哥谈场恋爱,然后聆听他的心跳。于是,在亚当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怀里,我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