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晚才到市政大厅的,亚当正站在入口处向每个来宾致意,他身穿燕尾服,看起来魅力四射,我刚从出租车里出来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直到计程车司机吼着让我关门,我才回过神来。
我的姐姐们早就到了,个个身穿新买的晚礼服。我可没为今晚新买衣服,只是翻箱倒柜地从衣橱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中找了件适合我现在心情穿的礼服——一件黑色的高领口开衩露背长裙——我穿上这件衣服后的效果很不错。因为我从出租车上下来时不小心撕了一下,所以衩好像开得更高了。正当我手忙脚乱地想盖住裸露的大腿时,突然发现站在入口处的亚当不再向每个来宾致意,而是看着我。在他的注视下,我的慌乱也“裸露无疑”。当我另一条腿迈出出租车时,我调整了下那条人造皮披肩,然后拾级而上,而从我迈出出租车那一刻起,亚当就一直注视着我。虽然穿着底裤,但我还是觉得现在就像在昨晚的梦里那样赤裸着下身。为了把那种耻辱和心碎的感觉深埋心底,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哪里还敢正眼看亚当哪。所以我干脆就不看他了。
“你今晚好美。”他低声说。
他一点儿也没露出尴尬之情,反而显得沉着、稳重、充满警惕,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过去几天,亚当一直是这样,我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呃,谢谢。我没来得及好好准备准备。”我说,“今天早上巴瑞给我打了个电话,另外,我又去帮了帮其他人,不知道你听说过西蒙·康威吗,那个……嗯,他今早去世了。今天早上我离开房间就是因为这个,咳,真倒霉。”说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感到难过,于是赶快把脸扭向别处,免得他看到我眼中的泪水。
“等等,你说什么?”他关心地问道。
“你想让我重说哪部分?”
“西蒙今早上死了?”他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你因为这个才离开的?”
我点了点头,“嗯,我离开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我必须告诉他。可当我到那里时,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说到这里,我又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对我来说,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日子,一大早就有人死,希望今天结束的时候别又有人死。
听到这个消息,亚当浑身一震,西蒙的遭遇对亚当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要大。
“那么,她来了吗?”
因为我忽然换了话题,而且身体语言也相应发生了改变,所以他花了些时间才反应过来,然后又恢复了平静。他应该感觉到,我就是想让他表现得这么平静。
“没有。还没来。”
“哦?”我惊讶地说,“我以为她7点钟就会到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边说边焦虑地看了看大门。
现在已经是8点了。
我刚感到如释重负,心中立即涌起一股恐惧,仿佛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如果玛丽亚没有重回他的怀抱,那他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我的怀抱,而是最近的一座桥或最高的一栋建筑。我需要玛丽亚来这里告诉他她还爱他,否则,我就连向他遥寄相思之情都做不到。突然,我明白过来了,虽然对他牵肠挂肚,但我还不能得到他,因为他是我一切付出的奖赏。我需要这样来看待这个问题才行。
“听着,亚当,”我定了定神,然后看着他讲,“如果她今晚没来,那我需要你想想我们的危机处理计划。我知道我们说好了就两星期,但你要知道,我可没同意这个期限。我不想你……”我咽了口唾液,接着说,“自杀。你要想想我们这些天都讨论过什么,还记得那个计划吗?你不是已经安然度过两个星期了吗?记得要用我教给你的那些方法。如果今晚出了什么岔子——应该是不会的——”我飞快地补充道,“但如果出了岔子,你一定要记得我教你的那些。”
“生日快乐!”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我本应大喜过望,可心中却涌起一阵挫败感。
亚当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玛丽亚走到我俩旁边,“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我边说边眨巴眼睛,免得眼泪流出来,“你能来我太高兴了。”接着,我喃喃地说道:“他是你的了。”
“一切还顺利吧?”爸爸见我向他走来,开口问道。
我满眼泪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所以只是冲他点点头,算是回答。
“噢,我理解。”布伦达同情地说道,把我揽入怀中,“你爱上他了,是吗?来,”她从托盘上取了杯香槟递给我,“一醉方休吧,这样会好受些。”
我小酌了一口,希望真能一醉解千愁。
“这边有人心碎,”艾德丽安说,“那边,我也和格雷汉姆分手了。”
她的话并没引起我们的太多反应。
“他没吃芝士面包吧?”父亲失望地说,“他为什么不吃芝士面包呢?”
我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