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陈郁思考了很多。
她愈发觉得自己该做出选择了。
心里压着事,陈郁没在室内待太久。她从临近办公室的安全通道上去,立在天台护栏边抽烟。
公司规定,室内不许抽烟。几分钟前,这里还站着几个边抽烟边谈天的男员工。见陈郁上来,他们远远便寻了另一条通道下楼了。
同古寿寺周遭的天空不同,陈郁此刻看到的天空是灰蒙压抑的——像极了纪惜同母亲去世那天的下午。
垂眸时,陈郁看到了脚边落满的烟蒂。
指尖细长的女士烟刚点燃,一阵风便掠过了。橘黄色的火星扩散开来,在这片灰蒙中格外亮眼。
陈郁凝望着缓缓上升的薄雾,思绪又回到了小小的禅院。
禅师提及的牵绊她全都清楚。陈郁也很清楚,自己需要的从来不是开导,而是一种解脱。
高耸的写字楼下是汇聚成长龙的汽车和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陈郁俯瞰地面,芸芸众生仿佛都成了蝼蚁。
烟灰落下,顷刻间便消散不见。
夜深人静时才会听到的那道声音又在耳畔回荡了,陈郁手中的烟蒂滑落,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她并不畏惧高耸,紧绷着的心弦反而一点点松开。
再向前一步,陈郁看到了她脚下这幢写字楼的正面轮廓。玻璃反着光,映照着单调呆板的天空。
脚边的烟蒂随着她的步伐落下了,连垂眸的功夫都不到便消失了。
只差一道窄窄的护栏了。
风好似更大了,陈郁衣袂翩跹,蓝白色的手绳亦在纤瘦的腕子上松垮地轻晃。
掌心触上了锈迹斑斑的护栏。陈郁阖眸,耳畔只剩下了夹杂了遥远而悠长鸣笛声的风声,仿佛来自记忆里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闷重的雷声不知何时打响了,陈郁的思绪被手臂上微凉的触感勾回了。
下雨了。
身后有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她回眸,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张律师和正向她奔来的助理。
“陈董!”
助理顾不得仪态用力握住了陈郁的手臂,名贵的西服面料也因此留下了褶皱。
“陈总!”张律师终于缓过气,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陈郁后退一步,示意助理松开自己。
助理第一次和她对峙,紧抓着她的衣服不松开。
“我没事。”陈郁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