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兄长还是把他当成小孩照顾。
他们离京已经有三天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过了三天,是个人都应该灰头土脸或者饿得饥肠辘辘了。他却还和在京城一样,顿顿有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都归功于他兄长的溺爱。
兄长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练就了一身腱子肉,眼神也极其敏锐,再加上溪水清澈见底,根本没什么费劲就抓了七八条鱼。因为兄长那身腱子肉,都是蛮力,被叉中的鱼几乎都死翘翘了,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
担心鱼死了就不新鲜了,长衡说:“就这些吧,我去生火。”
长劭随手一抛,将木棍插在湿地上,蹚着水上了岸:“柴房你都没去过,何时学会生火了?”
“……”
长衡一时无话反驳,他好像真的不会生火。
“不就用打火石先这样再那样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说罢,长衡就伸手要打火石。
长劭叹了口气:“算了,这儿没太医。烫伤本就难好,没太医的话,更是受罪。还是我来吧。”
长劭三下五除二摆好了今早捡得干柴,又用打火石点着,干事利落又迅速,像是怕长衡跟他抢活干。
温暖的火光跃动在两人之间,长衡将兄长的湿衣服晾在一旁,让火烤干。
长衡做这一件事的功夫,长劭已经把木架子搭好了,把穿好的鱼放在架子上转着圈烤,狭长的眼睛看着半熟的烤鱼,似乎在想这三日发生的事情。
漆黑的瞳孔倒映着窜动的火光,长衡坐在一旁,问:“兄长在想什么?回京的事吗?”
长劭嗯了一声:“不知父亲身体怎么样了。父亲这几年一直在忧心立太子的事,一来君齐的人品确实不怎么样,脾气喜怒无常,勾结宦官,他若是当了皇帝,南陵迟早有天会毁在他手中;二来父亲在朝廷中没少和赵家作对,君齐的母家是赵家,登基的第一件事肯定是除掉我们……两种局面都不是父亲想看到的。”
“如今我们又‘死了’,父亲在朝中孤立无援……”
长衡觉得自家大哥快要哭了,心虚看向一边,慢慢吞吞说:“其实这件事我告诉了父亲。现在是我们三个人在演三场不同的戏。”
他当时就是想骗骗兄长,他以为以兄长对他的了解会不信他的话,没想到兄长真信了。
铺天盖地的愧疚风暴似的席卷而来,完全笼罩长衡的内心。
“……”
长劭额角的青筋猛跳了一下,看得出来想揍长衡,但是又出于某种原因忍住了,将烤好的鱼塞到长衡怀里:“吃吧。”
烤鱼的香气伴着鱼腥蔓延开,长衡歪着头看长劭,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兄长生气了?”
“没有。”长劭说,“怎么会生气,阿衡如此聪明,把握大局,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