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昨天她没见着养伤的蜜糖,是因为跑去看那位姑娘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南叶一下子也被勾起了兴趣,一面跟着香秀朝西厨房赶,一面问她:“那姑娘姓甚名谁?是做厨娘的么?”
香秀道:“她姓曹,让我们管她叫曹三娘,她是自由身呢,并不是和我们一样的厨娘。”
自由身?好吧,自由身的厨师,到大户人家做工,也是常有的事,比方说姜国府的石快刀,南叶继续问:“那她以前在哪里做活儿?”
香秀像是很奇怪她会这么问,道:“曹三娘不是厨娘,她是个小姐呢,怎么会在别人家做过活儿呢。”
小姐?正经小姐,跑到夔国府的西厨房来了?这也太怪异了罢,果真是稀奇!南叶满腹疑惑,待要再问,西厨房已经到了。
厨娘们都来得很早,三三两两地聚在院子里闲聊,当然也有勤奋地,上厨房里头练刀去了。当南叶踏进院子时,不论是闲聊的,还是练刀的,纷纷都聚了过来,围着她表达了关心之情,顺便打听了一下昨日坠崖的八卦。
南叶这时候才发现,顾端的人气是如此之高,厨娘们说起他的腿伤来,个个神情黯然,仿佛感同身受,而骂起肇事者丁芷兰,完全没有因为她是一位大小姐,就嘴下留情。
正说得热闹,忽有人叫道:“曹三娘来了!”
这话仿佛是一句暗号,厨娘们呼啦啦地朝两旁散开,让出了一条路来,仿佛要迎接大人物降临一般。
香秀拉着南叶,也退到了一旁,小声地告诉她道:“这是曹三娘吩咐的,只要她来,就必须这样迎接,否则就是无礼。”
这位曹三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居然要求排场比总管的还大?南叶实在是好奇极了,不由得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朝外望去。
院外,一位年约二八,面如桃腮,身段窈窕的姑娘,手搭在一名丫鬟的胳膊上,款款行来,那姿态,果如香秀所说,是犹如风吹杨柳,一摇一摆,优雅极了。
这便是香秀口中的曹三娘?看起来真是位美人,只是脸上很有些傲气,就连旁边扶着她的丫鬟,都是鼻孔朝天,不怎么睁眼瞧人。
这到底是谁啊?!南叶疑惑着,惊讶着,看着那位曹三娘,慢慢地走到了院子中央。
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曹三娘在院中站定,竟轻启朱唇,问道:“谁是南叶?”
嗯?一来就问她?曹三娘认得她?南叶一愣,忘了回答。
曹三娘旁边的那个丫鬟,就不耐烦起来,冲着人群喊道:“南叶呢,叫她出来,不是说她昨晚就回来了么?”
这丫鬟,可真够不客气的,南叶瞥了她一眼,走出人群,答道:“我就是南叶,请问有什么事?”
“我?你自称我?”那丫鬟叫了起来:“我们小姐是自由身呢,你该自称奴婢!”
什么?奴婢?她是奴婢不假,可又不是曹三娘家的奴婢,犯得着这样?南叶简直觉得,自己是见着了另一个丁芷兰,不禁头皮发麻,但她不知曹三娘的具体身份,万一是夔国府的什么亲戚,得罪了可就糟了,于是尽管心中厌恶,还是冲曹三娘行了个礼,躬身道:“奴婢见过曹三娘,不知曹三娘唤奴婢,有何吩咐?”
那丫鬟见了她这态度,终于满意了,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曹三娘才慢悠悠地开口,柔声责备丫鬟:“粉团,我们毕竟是客,你怎能对别人家的厨娘大呼小叫?”
这被唤作粉团的丫鬟,明显没有知错之意,不过略略垂下了头。
但曹三娘也没有再追究,微微一笑,就转了话题:“你就是南叶?久闻大名,听说你极擅长做菜,不知拿手菜是什么?”
听了曹三娘的这问题,南叶愣住了,她的确挺会做菜,也爱做菜,但若要问拿手菜,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于是只得老实回答:“奴婢没有拿手菜。”
粉团嗤地一声,笑开了:“连拿手菜都没有,也敢被称作西厨房第一厨娘?听说你还常跟世子出去斗菜赌菜?一定是京城里的厨师,水平都太次了,才让你这样的鸡尾充了凤凰!”
第一厨娘?她什么时候被称作第一厨娘了?这丫鬟也太胡说八道了罢,而且一张口,居然把整个京城的厨师都给囊括进去了,这口气,真够大的!
面对这样的人,南叶不知如何作答,忽地却瞥见香秀在朝翠云那边努嘴,看来那个“第一厨娘”的头衔,就是翠云暗地里给她安上的了。怎么,翠云这是知道曹三娘来者不善,想要隔山观虎斗么?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
曹三娘大概是见南叶始终没有再开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道:“你也太谨慎了,我不过随口问一句,你既是有拿手菜,说出来又何妨,难不成还怕我偷艺?”
粉团在旁边嘀咕:“我们小姐的厨艺,天下无双,哪消跟她偷艺?”
南叶有些无奈,摊摊手,道:“曹姑娘,奴婢真没有拿手菜,也不是什么第一厨娘,其实翠云的厨艺,才是真正好呢,奴婢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翠云躲在人群里,忽然听见南叶提她的名字,明显愣住了。
曹三娘朝着翠云看了看,疑惑道:“翠云的厨艺,比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