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没睡好,倒也不全是借口。
他昨晚一直在做噩梦,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稍微睡实了。
可白天有几个电话会议要开,中午还有个商务宴请,晚上哪怕再三拒绝了,却依然被柏鹭拉来给这位褚少爷过生日。
言玚实在有些疲惫。
心情也不太好。
今天是言子悠的忌日,墓园那边刚代替他做完祭奠。
听着身边觥筹交错的声音,言玚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烦躁。
在这个热闹、喜庆的环境里,他仿佛被放逐到了虚空里,只能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摆出社交专用的笑容,虚与委蛇地和这个总、那个老板讲着漂亮话。
躲不掉,却又融不进去。
不过最后言玚还是成功逃跑了。
他摆脱姚弛帮忙转告柏鹭,说自己不舒服,出去透透气,让对方在结束后去山下的那家便利店接他。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独自往山下走去。
言玚还是比较幸运的。
他刚走进那家便利店,外面就开始下起了雨。
从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蔓延成了倾盆大雨。
自从大学移居宁城之后,言玚还没经历过这样的雨,他一瞬间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在老家的某次台风天似的。
这种恶劣天气,街边的便利店是很好的暂避场所,不一会,里面的座位就被挤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嘈杂吵闹的环境,可宴会厅让他焦躁,这里却莫名把他茫然的情绪安抚了。
就像突然从飘在空中的状态,被牵引回了现实一样。
他甚至都有点饿了。
言玚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一个怀了孕的姐姐,便径直去了冷藏柜那边。
正当他琢磨该吃点什么的时候,他的余光却不经意扫到,斜前方的窗外正站着一个小孩。
这面窗户在便利店的后门,后门屋檐狭窄又没有能坐的位置,所以只孤零零的站着他自己。
言玚其实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觉得有帮助对方的义务。
这个想法实在太奇怪,就连言玚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隔着玻璃,远远地观察着那个有些瘦小的身影。
对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此时灌进风蓬了起来,显得有点滑稽,他可能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浑身满是泥泞不说,额头还弄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此时正缓慢地往下渗着颜色浅淡的血。
雨水、泥水、血水把男孩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涂抹得狼狈不堪。
真可怜。
谁家的小朋友啊?怎么没有大人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