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自此之后对待任盈盈更加贴心起来,面对任我行也更加尊敬。对他这个态度,任我行自是胸怀大悦,盈盈越发觉得,论起胸怀气度以及能力,向叔叔和东方叔叔根本没法比。
任我行此次出关主要是为了今年的端午祭典。去年因为突发状况一塌糊涂,今年他便二话不说将布置祭典的任务交给了东方不败。
此事完全在东方的意料之中,他看了眼任我行依旧青白的面色,将心中打算说了出来:
“教主,近日里教中有些个子虚乌有的流言,不知是否有人图谋不轨,意图败坏我教声誉,对此不知教主可有打算?”
任我行此时正被耳边杂音闹得头疼,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听你这么说,是已经有准备了?”
“属下确有一策。”东方不败俯首抱拳道,“过两日便是端午,佳节难得,教主不妨带领教中堂主以上职位的人下山乘龙舟巡游,并将祭台搭建在山下镇子附近的河边。这次巡游,一则可向外界彰显我教盛况,二则可告知别有用心之辈,教主如今贵体安康,犹胜过去,如此一来,谣言不攻自破!”
任我行顿时抚掌大笑:“不错,好办法!东方,果然不枉本座提升你为我教的光明左使,这一职你完全可以胜任!”说着豪爽地一挥手,“你去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若是办得好,我便提升你为本教的副教主!”
“多谢教主!”东方不败顿时面露喜色,作了一揖之后便退出了书房。他眼中不屑的神色一闪而过:副教主?他如今还真看不上这个职位,他要的并不是一人之下,而是权倾天下。这个任我行可给不起,想要的话,他会自己争取。
……
计划既然定下,接下来就是实行了。神教中并不缺人手,当东方不败将巡游的任务布下之后,教中很快便动作起来。龙舟是之前就准备好的,黑木崖下也有河水直通周围小镇,差的只是祭台。
好在搭建祭台用不了多长时间,到了五月初四,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也许是因为东方不败之前的提议确实打动了任我行,初五一早,任我行便精神饱满地出了门,难得的面含微笑,恢复到那副爽朗的样子了。旁人见到他如此,欣喜的有之,庆贺的有之。
东方不败冷眼看着,心中好笑:这任我行还真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人强行忍耐。据他这段时间研究北冥神功以及残缺的化功大法,已经大概猜测到了任我行此时的状态。以他此刻的身体情况,最需要的就是静心调养,而强行抑制则是大忌。今天这场出行的目的,就是要研究一下任我行此时的身体究竟已经坏到了什么地步。
这一点是前世的他所忽略的,当时他所有根据只是猜测,完全不知道任我行的身体究竟恶化到什么地步,起事也过于匆忙。这一次既然已经掌握了先机,当然要按部就班仔细研究一下,顺便将某些隐患遏制在摇篮之中。
第27章 十三、
五月初五一早,任我行便率领堂下众人下了黑木崖乘上龙舟。这段时间神教搭建祭台时山下镇子里的百姓都很惊讶,此时便纷纷站在远处观望起来。也有得到消息的正派人士派了探子,但面对精锐尽出的神教众人,也只能望而兴叹罢了。
看着周遭众人惊叹敬畏的神色,任我行很是满意,等到龙舟停在预定位置后便迫不及待地站在船头。既是端午,自然少不了一些庆祝活动,这些都是东方不败之前安排好的,此时只要打出信号,便有提前准备好的人前来演出。
日月神教此次排场不可谓不大,无论是周遭的平民还是前来观望的正派人士都不能不承认。到了午时,众人簇拥任我行前往祭台拜祭,扣礼过后,任我行双手拈香,高声道:
“愿我日月神教繁荣昌盛,生生不息!”
东方不败向下一挥手,教众们当场便跪了下来,高声唱道:
“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我行那句唱喏原本是每次祭典必说的,原不觉如何。不想这次话音一落却有了下文,不禁愣了一愣,猜到是东方不败的把戏,不禁摇头道:“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当我是秦始皇吗?”
虽是如此说,话语中却无怒意,反而目光闪烁,嘴角微扬。东方不败微微俯首道:“教主文成武德,这样一句完全当得起。您看如今我神教巡游,就有这许多百姓慕名前来,足见您威名远扬。”
随着他这句话,下首众人再度道:
“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
几句话连着唱了数次,这么多人同时拜祭,百姓之中有人被感染,也忍不住喃喃着跪了下来。有一就有二,不久岸上向着祭台方向便跪了一大片,看起来很是壮观。
见此情景,任我行顿时脑中嗡然,不知是不适还是爽快。他以前初当日月神教教主,与教下部属兄弟多是相称,相见时只是抱拳拱手而已。后来年岁渐长,逐渐有了威严,便有心立威,却又觉得并非必要。
如今突见众人跪下,不知怎的竟觉心中一阵飘然,心下忽想:“无威不足以服众。我不过闭关数日,便有那些个流言传出,不知尊敬于我,全因待人太过仁善之故。这跪拜之礼既然已经定下了,我也不必取消。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多是心悦诚服的。”当下将拒绝的念头压下不说,而是一撩衣摆在龙舟主位上坐了下来,道:
“礼毕,都起来吧!我神教的兄弟,也不必做那磕头虫。”
众人这才都站了起来,他们本就是江湖豪杰,忽然对着某个人跪拜确实不习惯。这次若不是东方左使告知他们原因并特地安排,也未必能接受这种礼仪。但听教主语气,似乎十分欣悦,不禁左右对望,心中有了想法。
作为光明左右使,东方不败与向问天自是站在教主两侧的,也不必行那跪礼。此次事出仓促,向问天完全措手不及,看着眼前这种阵仗,本能的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那股担忧出自何处,只能皱着眉站在那里。
不久歌舞开始,赛龙舟与祭拜屈原的活动也一一展开。东方不败看着眼前由他一手安排的活动,心中冷笑:看来多年前自己给自己灌的迷汤,现在拿来对付任我行也是十分有用的。想到之前那些人所说的话,他心中思绪翻涌,又忍不住暗中长叹。
有一件事情,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近十年才悟透的,当初他初当教主,意气风发,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手段凌厉狠辣,导致教中众人习惯了阿谀奉承。年轻的时候不觉如何,等到真的只剩下一个人站在那个位置,就只剩下孤独与寂寞,没有人可以相信,也没有人可以交心,那种感觉当真糟糕之极。
之后遇上了莲弟,忽然之间感觉到有个人真心真意地关怀着自己,才终于弄明白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那时的他大权在握,但彼此都是男子,根本就不知道莲弟对自己的感觉如何,最终宁为妇人装扮也要与莲弟在一起,这些想法,都是因为身体的残缺所导致的。
刚刚获得过去记忆的时候,东方不败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下才会擦脂抹粉。他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无法容忍自己居于人下,否则也不会在任我行对他越来越满意的时候便出手夺权,而不是用和平的方式等待权利交托在自己手里。后来随着记忆加深,才逐渐明白了,情到深处,往往看不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一心一意只想给对方最好的。
现在想来,若莲弟真的喜欢妇人装扮与作为的自己,后期就不会总是因为不堪重负而冷言冷语相待了。他那个人,性子中正坚毅,完全不是弄权的料。在彼此刚开始交心的时候,明明有过全心全意的付出,相视一笑的温暖,以及交握相拥的灼热。可惜后来自己因为自身原因不能继续位于人上,竟走了极端,觉得为了莲弟什么都能付出。却没想过有些事情,他觉得自己是付出了,但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却未必是得到。
这样想着,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什么,忽然转过了头,就见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呆呆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