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贝拉特里克斯向着圆形大厅的方向跑去,那个女人本该是他的对手,即使是死亡也只该是他死在阿瓦达索命的诅咒下。只是因为他弱小,因为他无法杀掉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对手,因为他甚至无法保护好他自己,所以那个孩子才代替他送了性命。
懦夫,没有自知之明的混蛋!
他记得D·A集会的有求必应屋,也记得他曾给予警告的格兰芬多休息室,甚至是食死徒冲进这间石室之前;他记得那个孩子的眼底映照着的跳跃的火光,告诉他这是属于他的战争而不是竞争,告诉他是否能够承受他的弱小带来的死亡的后果。
他现在品尝到那种滋味了,如同灵魂被挖空一般的痛苦,以及深不见底的悔恨。
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
是哈利·波特的天真害死了那个男孩,是那个男孩的死亡拯救了哈利·波特。
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天照映进格兰芬多塔楼的夕阳,从霍格沃茨城堡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也可以清楚地听见那个认真清亮的童声,说“我会报答你”;他紧握魔杖跟着贝拉特里克斯,终于明白那是他的责任他的猎物,从一开始就本应该属于他的觉悟。
绝望带来成长,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之后战争。
他举着魔杖念出那个从他一出生就和他结下不解之缘的咒语,仿佛伴随了他十五年的熟悉。他看见贝拉特里克斯疯狂的背影像一块破烂的黑布倒在黑压压的架子之间,他第一次杀人,但是他没有任何感觉。
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他早该这么做,他不该让那个男孩为了他的过错失去生命。
他走到那个没有了气息的女人身边,看见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伤疤有着从未经历过的剧痛,但是他从没觉得那种疼痛如此地易于忍受。
再没有什么痛苦可以超过他心底的疼痛。
他离开那个女人重新回到圆形的房间,一阵旋转之后,听见赫敏的尖叫声从一扇门里传来。他快速地冲进去疯狂地战斗,眼角看见朋友们盯着他的目光仿佛他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让他不由地想学着贝拉特里克斯一般疯狂地大笑,毕竟以前谁也没见过哈利·波特可以如此坚决地杀人。
“哈利!”他听见有人对他大喊,“你不可以杀人!”
“为什么不可以!”他站在石阶上咆哮,不远处就是他失去了家人的拱门,“他们杀死了奇牙!他们还想杀掉我们每一个人!”
他的朋友还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他和剩下的三个食死徒的战斗变得更加激烈,每一个咒语都是致命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带有杀意的。哈利的咒语不再仁慈不再被动,他像一头嗜血的怪物毫不犹豫地做着这些。来往的咒语中又一个食死徒倒下去,一直到有什么靠近他抓住他的手。
“够了。”他终于听清这个声音,哈利抬起头,看见的是小天狼星的脸,“你做的很好。“
凤凰社的其他成员伴随着白烟出现在石室的各个角落,他甚至听见石室之外传来更加激烈的震动。卢修斯·马尔福被同时被几支魔杖围在中间,另一个被击昏在地上,“傲罗们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卢平解释,石室里的战斗结束了。
“那是什么?”哈利看着石室的外面,现在他可以确定是有什么人在战斗。
“我想是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回答,他看见卢修斯·马尔福痛苦地捂着他的胳膊,“我想另一个……应该是神秘人。”
小天狼星的猜测是对的,战斗的波及面积很大,一阵爆炸的巨响冲破了房间的大门,接着他们看见大量的水从一个房间冲出来。几个人被这阵骚动吸引了注意力,卢修斯·马尔福立刻趁着这个瞬间幻影移形。
“哦!该死!”唐克斯骂了一声,“那个胆小鬼!竟然丢下同伴独自逃跑了!”
“没关系。”卢平安慰她,“我们都看见了他,只要魔法部也承认神秘人归来,他就不再是无罪的了。而且……”他向着石室外看了一眼,“即使他逃离了魔法部的追捕,这一次神秘人也不会放过他。”
没有拿到记忆球,除了马尔福以外全军覆没,所有人都知道这对于伏地魔来说这是一场无法容忍的失败。
唐克斯用了个捆绑咒把昏迷的食死徒绑起来,哈利跟着其他人一起前往那个战斗的房间——贝拉特里克斯死亡的地方。魔法部的人从大厅的另一头赶过来,福吉和几个官员甚至还穿着睡袍。伏地魔和邓布利多在满是玻璃和奇异物体碎片的中央对峙,当傲罗们靠近时,伏地魔用一个带着残忍笑意的表情看了哈利一眼,一个幻影移形离开了那里。
“哈利!”他听见邓布利多对他大喊,带着这个老人从未表现出过的恐慌,他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自己从大厅里消失了。
“现在杀了我?邓布利多?”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但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他感觉自己被一个怪物牢牢地锁在中间,被那个怪物用尽一切企图侵入身体,他抽搐着挣扎听见自己嘴巴里说出自己从未听过的话。他想起奇牙曾经说过的那种被控制的身不由己的无力和痛苦,他想他大概正在品尝放弃大脑封闭术而造成的恶果。
总有一个人提醒了他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总有一个人希望他能带有觉悟变得强大,总有一个人不希望他死去或者看见同伴死去,总有一个人不希望他悔恨,总有一个人最后也保护了他,最后那个人被他自己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