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忍住了。
他只是走过去,在他旁边选了一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来,将这屋子好好打量了一番,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向不负,道:“好气派的地方。有句俗语叫做狡兔三窟,这里是你其中的一窟吗?”
向不负却只是笑笑。
慕如净叶沉声道:“这么急着叫我过来,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你所定的交钱日期还未到的吧?”
向不负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地敲着。
那是一首歌颂红衣首相满萨里的调子。
随手才道:“哎呀,大家都是老朋友,干嘛那么大的火气呀。我呢,这次请你过来,只是大家好久不见了,有点儿想你慕如大侠了而已,所以,邀请你过来喝两杯。这家十字老店呢,原来的老板由于某种原因给予脱手,所以我就盘了下来,作为兄弟们喝酒聊天休闲的一个地方。老板走了,可是,酿酒的方子却被我买了下来,还不错哦,慕如大侠可以尝尝,很去火的。”
话音刚落,便有歌姬走过来,将他面前酒杯斟满。
然后,伺在一旁,微笑而立。
慕如净叶看了看那斟酒的少女,又看了看向不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往桌子上猛然一顿,大声道:“向大人这个时候叫我急着过来,想必不仅仅是请我喝酒这么简单吧?”
向不负摸着颔下的短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你说得很对,这次我请你过来呢,除了请你喝酒之外,还有就是通知你一声,那五十万个金铢的递交日期,需要提前十天。”
一听这话,慕如净叶一下子就火了。
只见他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叱问道:“我说向大人,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短时间内,我根本就筹不到这么多钱。可你仍然如此咄咄逼人,到头来大家弄不好会两败俱伤。”
向不负的手指仍然在按照刚才的谱子不停地敲着。
好像已经敲到了高潮部分,所以,显得格外响亮,嘭、嘭、嘭……
向不负双眼微闭,仿佛已经沉浸其中。
好一会儿,他才从沉醉中苏醒过来,沉沉地道:“这个嘛,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只是将日期提前,而没有将五十万枚金铢的数目提升。”
慕如净叶强忍怒气,道:“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喽。”
向不负突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我说慕如公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其实呢,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你身在江湖,不知庙堂之争呀。当今圣上,对在下的恩师满萨里大人实施的各种新政越来越不满,所以,就授意雷千啸处处掣肘找他的麻烦。你也知道的,雷千啸所掌管的权兵卫本来就与我们神兵卫不和,现在又得到了圣上的旨意,所以在对付我们的时候,也就愈加肆无忌惮。为了打击相爷,雷千啸甚至将矛头指向了我们神兵卫,企图从我们身上找到撕咬红衣首相大人的缺口。而作为十二卫之一的我,也就自然而然地吸引了神兵卫的注意力。他们甚至已经派人专门到南陵城来监视我,调查我。我知道我身上不干净,所以,为了避免给权兵卫从我身上抓到攻击相爷的口实,我才这么急着拿到这五十万金铢,也好归老江湖边,找个偏僻无人知的地方,好好地享受几天恬淡的田园生活,和心爱的女人养养鸡养养鸭什么的。”
最后一句,是慕如净叶和凤飞飞说的。
这么说来,向不负的人,刚才一直在月夜林里监视着他和剑三十的那场对决。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偷听。
气得慕如净叶差点儿将茶碗一下子就摔了,指着向不负的鼻子大声道:“姓向的,你、你、你……”
向不负却将酒杯举了起来,放到他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慕如净叶坐下,喝酒,生气。
向不负冷冷地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看,我早点儿拿到钱,就可以早点儿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享几天清福。否则,我要是落到了雷千啸派来调查我的权兵卫的手里,嘿嘿,谁都知道,权兵卫那帮人的逼供手段,丝毫不亚于我们权兵卫。到时候,如果我一时受不了他们的皮肉之哭的话,说不定会把你慕如大侠你供出来的。我嘛,无所谓,烂命一条,又是神兵卫十二卫所的卫长之一,顶多受点儿皮肉之苦就会被相爷保举出来继续做我的卫长,可是,慕如大侠呢。你表面上是江湖中的名侠,可是,你的身份既然我知道,想必权兵卫那些黑衣狗们也查出些蛛丝马迹来……到时候,要是真的落到了他们的手里的话,嘿嘿,你们皇族这一脉,恐怕就真的要被斩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