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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放四方坨(第2页)

在途经学校、供销社,机务队大院时,墙面上赫然地用石灰桨刷写着“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时刻准备打仗”;“坚决打败一切敢于来犯之敌”等宣传标语。此外,在主街西侧路边还看见有多个用3根圆木支起的三角形木架。每个木架顶端都装有一个滑轮并向地面井坑中坠有一根长绳。原来那是农场职工在昼夜不停地开挖地道工程。当时,在黑龙江珍宝岛刚刚爆发苏军入侵我国边防哨所的军事冲突。同时苏军在中苏中蒙边境又陈兵百万,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正是在这苏军大兵压境之际,劳改农场和周边农村都把“深挖洞,广积粮”当成了“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

大约在中午12点左右,马车总算一路颠簸地绕过场部和大礼堂,停在了场部食堂门口。这时,个头矮胖、脸面黝黑的苏可分队书记祝金山和身材瘦高,眼睛看上去有点一大一小的队长张连友一同从食堂迎了出来,逐一同刚从车上下来的我的母亲和淑峰姐握手打着招呼:“老嫂子,这一路上让你和孩子们受苦喽!俺这疙瘩条件不比城里,今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别外道了,直接跟我和连友队长说。”

母亲笑盈盈地回道:“让你们费心了!今后不能少给你们添麻烦!”

这时,只听一个扎着围裙的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男子用一口山东话推开食堂风门大声招呼道:“祝书记,俺给客人擀的热面煮好了!再不吃就坨哩!”这个人是食堂炊事员沙门山。随后我们一家人还有二宝一同走进食堂吃饭。祝书记和张队长因已先一步吃罢午饭,便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也许是一路冻饿交加的缘故,中午的这顿面条每个人都吃得特别香。对我来说,那是今生今世口感最好的一顿面条。听我继父说,面是用分队自己新开垦土地播种的头茬小麦磨的。用现在的专业术语说那叫“有机面”,所以吃在嘴里才会有不同凡响的感觉。

继父是第一个吃完午饭的。只见他先到墙旮旯把老鵏拎进了灶房里。一看那架式我就知道这两天要有“美味”吃了。

老五和老六又是最后吃完面条的。两小子撑得接连打着“饱嗝儿”。当我们陆续走出食堂时,牛二宝已在变电室门前把车上的行李都搬进了屋里。于是,我们又陆续进了这个行将要住下的新家。屋内早已打扫干净,大约有25平方米的空间。在靠近南窗一侧搭有一铺8米多长的土炕,看来从今晚开始一家6口人就要都挤在这一铺炕上了。沙门山知道我们今天全家到,故已提前把炕烧得挺热乎。就这样,一家人的千里奔波就此打住。但对我而言,十八载春秋的艰涩岁月才刚刚开始……

还记得在“北大荒”地区流传着“宁吃飞禽一两,不吃走兽半斤”的乡村俚语。就我家到达苏可屯的当晚,由山东伙夫“沙门山”给我们做的“红烧鵏肉”不仅是难得一尝的“绝世佳肴”,而且也是我今生吃到的顶级“人间美味”。

老鵏这种大禽,体重和个头比之家养的大鹅有过之而无不及。它的羽毛是灰褐色的,体态臃肿笨拙,现属国家一类保护禽类。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老鵏似乎已经绝迹。究其原因,是人类残酷猎捕和可供繁衍栖息之地被人为破坏所致。

继父在苏可屯是一位绝对的“美食家”。他不仅会吃,而且还总爱下厨露上“两手”。在品偿了沙门山所做的“红烧鵏肉”后,他的评语是“烹艺不输顶级名厨,味美不亚禽中飞龙”。家在城市的时候,我在江南公园也见过不少珍禽,却从未听说过老鵏这种大鸟,更别说尝其美味了。总的感觉是,“鲜嫩味美,奇香盈口。”堪称今生今世一次最美的“舌尖感受”。

在入住“苏可屯”新家的第二天,母亲就领着我和老五到苏可小学联系插班上学的事去了。接待我们的是大个子校长“孙永余”。大概也就10多分钟的功夫上学的事就办完了。我插班三年,班主任是一位看上去蛮漂亮的名叫王桂香的女老师。老五插的是一年级。跟母亲分开后,王老师把我带进班级介绍给全班同学,然后安排我在北侧第二排和一位叫祝莉的女同学共用一桌。

苏可小学三年班是全校一至五年5个教学班中学生最多的一个班级。共有学生48名,男生比女生略多。跟我同桌的祝莉就是祝金山书记的女儿;同班张亚范的父亲就是队长张连友。记得当时学校曾流传过这样两句儿歌:”一日生,两日熟,三日能和泥球球。”

可不咋地,一点不假,我入班三天还没到放学光景,就早在操场上和一群淘气的男同学疯翻了天。他们当中有崔苍松、邱元友、李瑞峰、王军、王志国、周静臣、许言信、魏仁君、张恩志。在班内的女同学中,现在能想起名字的有靳凤华、鲁春荣、曲淑芹、冯淑华、王淑兰、朱莉、张亚范等。

整个学校,现在依稀能记得名字的老师有马文秀、于桂琴、王桂香、徐星国、孙有余等。在这些老师中,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马文秀老师。马老师是教我们班音乐和体育的科任老师。她长相虽不漂亮,但对学生却不乏亲和力。所有的同学都非常喜欢她。

我们家自打在苏可屯入住后,所有的生活均逐渐进入常态。继父接着去上班、下班,每天必须自斟自饮喝上二两“老白干”;淑峰姐姐也去上班了,每天跟般般大的姑娘一样加入了”深挖洞”的劳动大军;我跟老五有规律地上学、放学;老六在家陪母亲;母亲就是一天三歺地在家里操持着家务。

在变电所我们家住了大概不足一个月,祝书记和张队长就给我家在连片住宅区的最后一栋住宅靠西山墙把头安排了2间“干打垒”住房,面积约有60平方米左右。这时,用火车发来的箱柜等家具也陆续到了。经过两天的拾掇安顿后,我们总算带着一丝乔迁的喜悦,搬离了一家拥挤不堪的变电所,住进了相对条件好点的新家。但从城市到农场的巨大生活“落差”,仍使母亲难过得总是在漫漫冬夜里暗自垂泪。

其实,人生在世最令人伤感和痛心的莫过于“生离和死别”。

随着1970年春节的日愈迫近,母亲牵挂独留千里之外吉林三哥的心情也愈加急迫了。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母亲忙活小半天为家人备了一桌饭并还包了酸菜馅饺子。可是当6道菜上桌,饺子也端上来之后,母亲却不见了身影。我随即跑出屋外想看看母亲到底干啥去了。结果我发现此时的母亲正在山墙根下低声地啜泣。这一天虽说是她的生日,但她一想到三儿还远在吉林不能与家人共吃这顿“团圆饭”,所以她才会泪如泉涌,心如刀绞。

在苏可屯新增的人员中,结构成份相当复杂。他们当中有的是劳改农场刑满释放滞留当地的就业人员、有的是“摘帽”右派不愿迁返故里人员、有的是省内公检法系统在政治或经济上犯过错误的下放改造人员。在这各色人等当中,每个人都有不一般的智商,而毎个人又几乎都拥有让人匪疑所思的不凡身世。

就拿我继父于海生来说吧,谁都不曾想到他竟是扶余三岔河地区抗日和解放战争时期赫赫有名的“双枪于大头”。他原本出身于扶余县“大林子乡”的一户贫苦农民之家。是家中五儿一女中的“老大”。在“伪满”时期,由于大林乡地处吉林与黑龙江省交界处,东部毗邻弓棚子、长春岭、三岔河;向北隔第二松花江与哈尔滨“三肇”之一的肇源县隔江相望。在14年东北民众抗击日本帝国主义时期,这一两省交界地带即是赵尚志、李兆麟领导的抗联第三军下属一支名叫“十三省”游击分队的活动区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遏制“日本开拓团”在松花江两岸的“移民拓荒”和“惩治汉奸”。据继父老弟于海春介绍:1940年上秋的时候,他25岁的大哥因实在太饿掰了地主王老七家几穗包米在草甸上拢火烧烤时,被王老七的儿子发现导致双方动起了“五把抄”。结果在撕打过程中王老七的儿子被脾气火爆的继父用镰刀把左耳朵给削掉了,吓得王老七儿子捂着“哧哧”冒血的耳朵“妈呀!妈呀”地叫着往家里跑……,待火气平息之后,继父知道祸闯得不小,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故他把牙一咬朝屯子方向连磕三个响头大声喊道:

“爹—!娘—!不孝儿子对不起你二老和珍儿她娘俩了!”

随后,他起身便消失在逃往“三岔河”的乡间小道上。就在继父跑了不到5分钟,王老七带着十几个家丁扛着“尖镐”,手持大刀就追来寻仇了。若非继父跑得快他不被打死至少也会被削去两只耳朵。王老七复仇未成,于是转身把报仇对象瞄向了继父的妻子和一周岁大的女儿“珍儿”。王老七的这一举动终于激怒了于氏一族。为保珍儿母女平安,全族男女老幼齐上阵拉开了和王老七一伙“火拼”的架势,足足相峙了有一个小时。最后在屯子老辈人的“说和”下总算把势态平息下来。继父这边珍儿母女搬去自己母亲家居住,把房子顶给王老七儿子就权当伤残补偿了。

再回头看看继父。此时他已一气逃到“三岔河”在“刘秃子”马掌铺落脚当了“帮工”。早在一年前,继父就跟刘秃子面熟了。如今见继父一脸愁云的跑来三岔河,知道他肯定是遇上难事了。所以他也不多问就把继父留下当了一名只管饭,不管钱的“帮工”。

刘秃子是1937年从肇源搬到“三岔河”镇的。他马掌挂得方圆百里甚是有名。不糊弄人不说,一副马掌若跑不上一个月免费“包换新掌”。凭着这份信誉和“口碑”,刘秃子便结识了好多“三教九流”的朋友。其不知,刘秃子是深藏肇源“十三省”抗日队伍中身怀“绝技”的抗联战士“马掌刘”。由于肇源“十三省”大掌包等多位主要干将相继牺牲,故剩下的抗联战士迫于形势压力只能“化整为零”,转入地下。正因此故,“马掌刘”才奉命南避扶余“三岔河”在暗中发展力量隐蔽开展抗日活动。

继父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马掌刘”一个不奇眼的收留举动,竟让他成了日后在三岔河赫赫有名的抗日英雄“双枪于大头”。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1944年5月,就在“马掌刘”策划指挥的一次袭击“长春岭日伪警所”的除奸行动中,因事先不慎走漏风声,最终导致“马掌刘”马失前蹄牺牲在长春岭。事情的经过大体是这样的:

在袭击行动开始的前一天,一位叫高占德的长春岭警尉来三岔河开会。中午吃饭时被同事灌了个“酩酊大醉”。在路过“马掌刘”店铺时他实在是太困了,于是临时决定趁给马换副新掌的空档想“打个盹”休息一会儿再西返长春岭。但见他把马嚼子往马掌桩上一挂,进到店里倒头便在木櫈上呼呼大睡了。见此情形,马掌刘和继父都以为这个家伙睡得死死的呢,所以在对话过程一不小心泄露了第二天凌晨3点“袭击长春岭伪警所”的绝密信息。表面看,高警尉好像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其不知这家伙是个“海量”的酒鬼,表面看似迷迷糊糊,其实神思尤为清醒。马掌刘和继父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地都记在了心里。高警尉直到钉完马掌被继父推醒上马离去,这个狡猾的家伙都没露出一丁点破绽。

翌日凌晨3点,马掌刘指挥12名抗日队员准时包围了长春岭伪警所。然而,当一名队员翻墙进入院子打开院门有一半人员刚进入大门时,有两顶安在正房房顶的探照灯突然把院门口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接着,两挺机关枪对准院门“嗒嗒嗒嗒嗒”就是一阵狂扫。马掌刘冲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我继父紧随马掌刘的身后,若非前面有他挡着,继父恐怕早就没命了。遗憾的是马掌刘到死都没功夫交待一句话,他只是跟继父使劲握了两下手就算是对继父饱含深意地作了临终的嘱托和交待。说时迟,那时快,继父突然抬手“叭叭”两枪把两眼探照灯打灭,后边没有中弹的队员趁此当口迅速从院门快速地退去200米外的安全地带。后经清点人数,十二名参战队员有七人当场牺牲。包括继父在内只有五人死里逃生。

马掌刘牺牲后,继父心如刀绞。他连夜遣散了剩下的队友,然后独自一人潜回了大林子乡老屯三弟家的菜窖里躲了起来。开始有一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为何计划周密的的行动转眼变成了惨不忍睹的败局?直到三天后三弟告知从三岔河那边传来消息说:马掌刘等七人的人头被小日本割下装在木笼里正挂在三岔河广场日军司令部门口的旗杆上当街“示众”。同时还说长春岭的高警尉在这次剿杀“马掌刘”等七名反满抗日分子战斗中立有大功,现已升任三岔河伪警署副警长并获领不少奖金。得知这一消息,继父气得指天发誓若不杀死汉奸高警尉,替马掌刘报仇雪恨誓不为人!

1945年4月中旬的一个月暗云黑之夜,经过一连多日的侦察、摸底、踩线,机会终于来了。继父和他的另外两名队员经过一番化妆之后进入三岔河开始实施“锄奸计划”了。

高警尉这个家伙是个集阴险、狡诈、凶险、狠毒于一身的恶棍。自从升任三岔河伪警署副警长后,仗着有日本“黑田少佐”的赏识开始肆无忌殚地为害十里八乡。高警尉最缺德的是极为好色。在三岔河他要是看上谁家的姑娘或媳妇那是准没好。在这方面他简直比日本人还禽兽不如。当了副署长后,三岔河镇的买卖人年节都得给他上“孝敬银子”或献上“有姿色的女人”。谁要敢说个“不”字立马叫你“关门大吉”。在升任副署长一年多时间里,他在镇上同时霸占着七个女人,年龄最小的才十五岁。继父得知高警尉专好这口以后,为投其所好他专门花大钱从辽宁铁岭那边请来两位“二人转”演员。其中那位艺名叫“小百合”的女演员年方二十,长得象天仙一般美丽。在舞台表演时,其曼妙的身姿、甜美的表情、一举手一投足、一嗔一怒、一颦一笑足可钩走任何一位“采花贼”的魂魄。有了这张“王牌”后继父觉得已有了铲除高警尉的八分胜算。

“小百合”的演出是在三岔河最好的“站前戏楼”准时上演的。开始三天高警尉逢场必到,但自我防范很严,身边总跟着四名伪警。三天过后见安然无事这家伙就有点放松了,身边的伪警开始变成两名。尤为要命的是他焦灼难耐的心实在是让他无法再装斯文了。故小百合演出刚一结束,这家伙果然自己就上了后台化妆室想强行猥亵“小百合”。他的这一举动继父早就料到了,于是在暗中紧随其后。待到这家伙堆着满脸淫笑突然扑向小百合之际,继父猛然窜出用一根细钢丝绳从高警尉身后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另两个队员迅速让小百合和男演员披上事先备好的黑色大敞迅速从戏院后门上了一台事先停在后街的马车神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与此同时,戏院舞台正由另外一对二人转演员上演着“马前泼水”。台下的看客包括两名伪警谁都不会想到后台化妆室所发生的一切。

由于继父是带着满腔仇恨勒杀高警尉的,所以都没让对方使出一点挣扎的动作就一命呜呼了。随后,继父从戏院后门跑出快速跳上拴在胡同电杆上的一匹黑马飞也似地朝前郭尔罗斯方向跑去……

二十分钟过后,当“马前泼水”一唱完,仍不见高警尉从后台回来,两名伪警才觉得有些蹊跷,于是才蹑手蹑脚地向后台走去。但一切都晚了,化妆室里只有高警尉直挺挺地圆瞪两只眼睛,口吐一条长舌地横卧在地上。同时在胸前还放了一张字条,上书:“杀人者于大头!”

高警尉被勒杀后,黑田少佐气得暴跳如雷。立即派出宪兵队封锁了东南西北四面进出镇子的路口。但为时已晚,此时继父和小百合等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1945年8月15日,日本裕仁天皇正式向全世界发布“终战诏书”。时隔不久,大批苏联红军接管东北全境。紧接着一批又一批关内八路军进入东北,还有一些退到苏联的东北抗联人员也陆续回到国内。其中,有一位叫王根宝的“十三省”老战士还专程赶来三岔河寻找“马掌刘”的下落。这时,正赶上继父从前郭那边返回三岔河,所以有幸跟王根宝见面并向他讲述了“马掌刘”牺牲及勒死汉奸高警尉的具体经过。时隔不久,共产党很快在扶余三岔河建立了地方政权,并相应开展了土改和剿匪工作。鉴于继父在抗战期间的“除奸”表现和王根宝的鉴证,继父被安排到三岔河公安局当了治安科科长。而后他相继在剿匪工作中多次立功。1958年因工作需要被上调吉林省第二监狱任供销科长。随后,妻子和女儿珍儿也一并随迁吉林市生活。

自打过了腊月小年,苏可屯的“年味儿”首先从天真孩子们的欢歌笑语中散发出来了。

跟城里孩子嬉戏打闹生活方式不同的是,苏可屯的孩子们喜欢仨俩成群,四五成伙地出西家串东家。缘于此故,好像也就十几天的功夫,我和老五几乎就串遍了苏可屯所有半大小子的人家。由于接触的人家多了,玩伴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此外,通过串门子得知在苏可屯爆增的外来人口中有一多半是来自山东高密、诸城的支边人口。他(她)们与本地“东北土着人”的区别是,人家勤劳、心齐、能吃苦、抗压性好。相比之下,东北人懒惰、保守、奴性太强、思想僵化、开拓性差。但有一点山东人是比不了的,那就是“土着东北人”不论男女在遭遇急难险危境况拼胆略时往往要比外来人略胜一筹。要不咋说“二人转”戏词中会有“关东女子猛如虎”的唱法呢!

记得还是那一年腊月廿六的早晨。我家刚吃过早饭俺班大个子同学邱元友“呼哧带喘”地跑来我家带着很浓的山东口音兴奋地告诉我说:“孝章,听说今晚“小岗子”演电影《地道战》,可打仗了,你去不去看!”还没等我回话呢,母亲在桌子上一边捡碗一边不无担心地说:“没有大人跟着光你们一帮小孩去可不中啊!听说这条道晚上可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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