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话,叶辰远脸上的表情微变,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结婚这么久了还是不会做饭?”
兮敏见他依然是笑着的,似乎并不介意刚才自己的失语,心里释然了不少,“比以前好多了,不过距离大师水准还很远。”
“这个要求可不算低。”叶辰远似乎想起些什么,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记得你很会煮面,我一个人在国外的那几年,有时候会很想念你煮的面,按照你当初的步骤煮出来,味道却完全不一样,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既然想不出,那又何必再想呢?我以为你从决定出国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抛弃过去了,难道不是吗?”
叶辰远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落寞与遗憾,“兮敏,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伤害了你,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曾经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补救,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我看到你的那封邮件时,就知道没办法回头了。”
兮敏放下手里的餐具,望向他跟以前一样清澈柔和的眼睛,平静地说:“还记得你出国那天,我在机场哭哭啼啼求你不要走的场景吗?当时几乎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们,连工作人员都过来劝我,可是我没有理会,拉着你的手一遍一遍地说,不要走,留下来。你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你说,对不起,兮敏,我不能再耽误你的人生,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爱,忘了我吧。你发给我的邮件里也是这一句,对不起,忘了我。你肯定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么痛苦,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调整过来,甚至只要一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就会想起你,然后哭得一塌糊涂。”
叶辰远眉头微皱,凝视着她的眼睛里露出显而易见的痛楚,“你的这些话,无疑是在提醒我以前有多么可恶多么混蛋。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毫无作用,而且我欠你太多,这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根本不够。”
“不是,你没有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当初你离开我,我的确很难过,甚至恨你,可是我并不后悔,即使时光倒流,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时光永远不会倒流。”叶辰远唇角轻扬,笑得惨然,“我经常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我不会那么愚蠢地离开你,更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先喜欢上的人也是我,可我却不懂珍惜,这是不是就叫造化弄人?”
兮敏想起一些很久远的往事,不由微微笑了,“有件事我大概没有告诉你,我十三岁的时候认识他,还跟他谈过一段算不上恋爱的恋爱。后来他突然搬走了,十年来我们一直过着完全不相干的生活,可最后还是走到一起,这岂不是更像上天安排吗?”
叶辰远吃惊地看着她几秒,轻轻叹了一口气,唇边的一抹浅笑变得更加惨淡,“原来我才是失了先机的人,也许真是天意如此。”
一顿饭吃到快九点,兮敏没有开车,叶辰远送她回家。到了小区门口时,他说:“兮敏,我还是要问一句,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其实我曾经迷惘过,不知道自己当初决定结婚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甚至后悔到想放弃。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一向乐观容易满足,也很懂得自我调整,看来是我多虑了。”叶辰远看了看她的小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宝宝出生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不管我在哪里,都会寄礼物给它的。”
“你这次回来不是打算长住吗?”
“过完国庆就会回上海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也许过一两年会再去德国,当初因为放不下你,我拒绝了那边的工作回来,不过现在看到你过得这么幸福,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叶辰远看着她,眼神真挚,“祝福你,兮敏。”
怀孕令兮敏变得多愁善感,听见他说这样的一番话,一时间竟有些百感交集,她咬了咬下嘴唇,由衷地说:“你也一样。不管过去如何,毕竟已经过去了,祝你早日找到最适合你的那个人,永远幸福。”
兮敏上了楼,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力道不大却把她吓得浑身一颤,一声尖叫还没冲出口就听到熟悉的男声:“是我。”
“走路没声音,你想吓死人啊!”她转过身去,不满地说。
程钧逸拿过她手里的钥匙开了门,换完鞋后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晚饭吃了什么?”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想了想,说:“今天约我吃饭的人是叶辰远,他有礼物给我。”
他回头,平淡无波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鲜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直没吭声,直到把鲜奶倒进玻璃杯里递给她时,才问了一句:“送了什么?”
她把那块玉牌拿给他看,他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说:“羊脂玉,不算极品,但也不便宜。你这位学长倒是挺有心。”
“你对玉石也有研究?”
“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书而已。”
兮敏“哦”了一声,牛奶都送到嘴边了,还是觉得喝不下去,抬起眼看他,“如果你不喜欢,那我还给他好了。”
他却无所谓地一笑,“别人特意送给你的,怎么好意思还回去?就算要还,也应该是用别的礼物回赠。”他略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乐兮敏,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小气?”
“我什么都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兮敏见他似乎是真不介意,放下心来,喝了一大口牛奶,谁知不小心溢出几滴,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滑。她赶紧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冰箱上,转身准备去卫生间,谁知手臂被拉住,他稍微一用力就把她带进怀里。
“你干嘛?”她看着他晶亮的双眼,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笑得意味不明,低下头,唇覆在她精巧的锁骨上,吸掉了滞留在那里的牛奶。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大V领针织衫,两边的锁骨都露在外面,本来没什么,可是他刚才的举动令她顿时觉得失策,脸一红,慌忙推他,“痒死了……你不是一回来就要洗澡吗,怎么还不去?”
“这次订的鲜奶味道不错。”他一边说,嘴唇一边顺着她的脖子缓缓往上移,最后吻住了她的唇,先是轻轻摩挲,旋即温柔地开启她的牙关,深入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轻柔而缠绵,相偎的唇齿间还留有淡淡的奶香,仿佛带着一股黏腻的力量,令兮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沉醉,晕晕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只能紧密地依靠着他。他身上的温暖气息渐渐将她整个人笼罩,她回应着他的吻,一颗心也随之变得柔软而安定。
在这个吻即将失控前,他稍稍松开她,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小腹轻抚,上下左右摸了一遍后,他疑惑地看着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大。”
兮敏不由笑了,这是他最近每日必做的功课,摸她的肚子看是否有些不一样了,每次她见到他一脸纳闷又郁闷的表情,就觉得特别有趣。
“还不到两个月,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再过一个月应该就比较明显了。”
程钧逸赞同地点点头,然后走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居然拿着软尺。他半蹲在她面前,用软尺把她的肚子围了一圈,十分正经地说:“以后用这个,可以直接看到变化。”
“程钧逸,我发现你越来越幼稚了。”兮敏被他极其孩子气的举动逗得乐不可支,突然想起叶辰远问她的那个问题,其实刚才她并不是绝对确定,然而此时此刻,她看着他记录数据的认真模样,在心里得出了极其肯定的答案:现在的生活,就是她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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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