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儿女们吃惊不小。
“我是罪人,我没有把子女教育好,你们贪婪成性,哪里有你们的足迹,哪里的天上地下都要遭殃,我要赎罪,我只想良心能安心一些。”
古风流着泪说:“爸爸,我们对不起您,该得病的是我们,是我们利欲熏心再三地破坏环境,辜负了您的教诲。”
古琴跪在老人面前,嘤嘤地哭着,说:“爸爸,女儿不孝,不该把你心爱的八卦化石送人,爸爸,您原谅女儿,我对不起您……”
古韵哭着说:“爸爸,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受到了惩罚,我现在把环保放在首位了,不讲环保的企业是没有出路的,破坏环保的企业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现在政府下的决心也很大,爸爸,您就放心吧,过几天我还会捐一笔钱,用于环保公益事业,我们不会再给您脸上抹黑了,爸爸,你就放心去吧。”
第十九章 谁在漠视生命(4)
老人似有一丝欣慰,说:“早这样做就好了,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
一个与长江相依为命的老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于老人来说,这是一种解脱。了解古乐天老人为人的乡亲们,都来悼念老人。水灵在老人坟前敬献了花圈,默默致哀。多好的一位老人啊,如果不得绝症,至少还可以多活十年二十年。老人又是带着怎样的遗憾走的啊。
水灵没想到她的外婆也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了。水灵和母亲赶到外婆家,然而外婆没等水灵她们赶到就咽气了。水灵和母亲都悲痛欲绝。从上高中开始水灵就没有到外婆家来了。外婆家也是在长江边,是江海市上游的一个江边城市,过去这个地方很穷,现在这里的人们都富裕起来了,人们住上了楼房,还买了汽车。可有些事让她惊讶不已。亲戚们在被污染成黑色的河里钓鱼,院子里晾晒的鱼干,也全是从这样的河里钓上来的。水灵问:“这鱼能吃吗?”
他们出乎意料地回答说:“不干不净,吃了不生毛病。”
人们没想到污染的河水会污染河里的鱼,河水渗到地下会使地下水污染,人吃了会中毒,甚至威胁生命。人们的环境意识几乎是空白的。
舅舅是渔民。现在正是打鱼的旺季,然而他在江里忙碌一天,只打到三两斤鱼,而几年前鱼产量还比较丰富。舅舅告诉她,长江水已经变坏了,连鱼都不长了。
水灵在外婆的村子忧心如焚地走着,她看到紧靠长江发财致富的大企业,有的产值上亿,他们在把排污口直接伸到长江的同时,在房前屋后栽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声言这是在美化环境。更让水灵触目惊心的是,钢铁厂、化工厂、造纸厂等在六十平方公里的江边一字排开,带有重金属的工业废水和含有大量有机物的生活污水“哗哗”地流进长江,有的企业屡查屡犯上了“黑榜”。由于处罚不力,企业照样我行我素。
水灵的表哥是当地官员,水灵问为什么把这么多重污染企业建在长江边,表哥回答说:“这些企业都是大进大出的,建在江边运输方便,排污也方便。”
“那不是把长江污染了吗?”
“长江水大,水一冲就没了,都跑到大海里去了。”
表哥的话让水灵目瞪口呆。大海也是在地球上啊,地球污染了,发生重大瘟疫全球人都不能幸免。大海里,海龟、大白鲨大量死亡,都与环境恶化有关。赤潮现象就是在向人类警示,海水水体的富营养化是人类在生产和生活活动中排放的废水、污水和废物污染造成的。海洋由于位于地球的最低位置,来自陆地四面八方的所有废物最终都要汇聚到海洋中来。大量含磷洗衣粉、洗涤剂的生活废水以及各种工业、农业排放的废水排入江河后最后进入大海,在温度、盐度适宜,海水水体稳定的情况下,海水的富营养化就会使赤潮生物迅速繁殖,海洋环境恶化,形成赤潮。赤潮是一种严重的海洋灾害。赤潮生物迅速繁殖,会使海水水体中的氧气大量被消耗,造成海洋生物窒息死亡。有些赤潮生物能够释放毒素,毒死吞食赤潮生物的鱼贝类,再通过食物链危害人类。大量的赤潮生物遮蔽阳光,影响海洋生物的光合作用和海洋食物链的正常循环。
海洋以浩渺和深邃不断净化着自身,但它的自净能力是有限的,人类无止境地向大海排污弃浊,向它的广袤挑衅,最终失去的将是大海的壮丽,导致的是人类最终的毁灭。
因此事情并不是像表哥想的那样简单,日积月累的污染,不是长江水一下子就能冲走的。
水灵小时候到外婆家来玩时见到过的有些人已死了。而有的死时还正当壮年。有的得食道癌,有的得胃癌、肝癌去世了。亲友认为是“命不好”。
水灵说:“不是命不好,是水污染造成的。”
水灵的话被当成“天方夜谭”。
环境污染是致癌的主要原因。有一个县城,因紧靠一家化工厂,工厂生产的轮胎全国闻名。那个县城的肝癌多,肝病多。全城人民都肝大。
专家预言,下一个世纪,癌症病人将会比上一个世纪多一倍多。
长江在呻吟!母亲河在呻吟!长江正在变成沿江城市的“下水道”和“垃圾场”。长江“灾难”正冲破底线,这是每个中国人都不能漠然视之的现实。
第二十章 生命与责任(1)
回到环保局,水灵向局里领导汇报了她到外婆家奔丧遇到的情况。她说:“对我打击太大了。江海市的环保意识差,那里百姓的环境意识还没启蒙。企业只重利润,缺乏社会责任感。政府官员视污染长江为天经地义,没有人去想有什么严重后果。这种环境意识的空白和对污染的麻木不仁,真让人痛心,长期下去怎么得了哟,怎样实现碧水梦啊。”
王天宏忧心如焚地说:“现在这种体制,企业遵守环保法成本高昂,得不偿失。一些高污染企业每吨废水的治理成本一般都在两元以上,偷排每日的净收益就是几万元,按照环保法规定,对不法排污的罚款最多也只有10万元,再走背时运的企业,也不可能天天被逮住挨罚。”
永强说:“从经济学的角度看,由于环境的无主性,在国家排污标准内可以充分利用自然的自净和恢复能力。如果企业甚至地方认定这种限定抢占了自己的利润空间,这种违法现象就是必然的。对这种违法现象的监管开始了多年,但随着经济指挥棒压倒一切,环境污染的力度显然超过了监管的力度。20世纪90年代初淮河污染触动环境安全的底线,污水像洪水一样肆虐时,中央各部门直接介入搞了一系列国家级治污行动。说来说去,说到底,只要地方官的考核标准中环境没有上升到与经济同等重要的地位,地方上还是不敢管得太狠,生怕企业亏了,没有人愿为经济的增长作奉献了,更怕把企业逼急了‘另找留爷处’,中国之大,愿意吃‘污水泡饭’的大有人在。”
小兵一叹三咏地说了一句:“排污企业何时了,地球不堪污水扰。”
就在水灵从外婆家回来不久,谁也没有想到,永强会得不治之症。那是单位集体检查身体时查出来的,一检查竟是胃癌。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永强,把环保局的人都打蒙了。王天宏一下子就抱着永强哭起来:“永强,小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老天爷,老天爷呀,这不公平啊……”
永强却出奇地冷静,问医生:“我还有多长时间?”
“现在是胃癌中期,如果治疗及时,经过化疗,是可以控制扩散的。”
小兵和曾燕一听这话,“咚”地一声给医生跪下了,哭着请求道:“医生,你们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呀,他不能……”
医生忙拉他们起来,说:“你们别这样,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永强对自己的病却很乐观,对环境现状却忧心如焚。一天市委分管环境工作的市长在王天宏的陪同下到医院来看永强。永强却没有谈自己的病情,反倒诘问市长:“我想问市长,地方保护主义行为,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短视与贪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人类与自然的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