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不娶,长吏配之。
及冠不娶,双亲入刑。
女子则是十五、十七、二十。
男子还罢了,大多是女子受累。
罚钱也说得过去,但如果十八岁上还未出嫁,官署就会分派给你一个郎君。
质素堪忧的那种。
是以庶民一向早婚,而士族可适当宽限,也无须入刑。
刑不上大夫,古而有之。
易禾推托自己要替父守孝,且还未到年纪,便让长吏明年再替她相看。
……
也就是这时,拂尘子突然给易禾下了个帖子,说要请她饮宴。
她知道拂尘子并不擅饮,不喝刚好,一喝就高。
那日他只一盏桑落酒下去,已是双目赤红,眼神涣散。
连一句顺畅的话都没说完,便在桌旁醉倒过去。
因他醉得沉,易禾费了好大力,才将他扶到榻上。
待转身离开时,腕子却一把叫他擒住。
“易之……”
他突然自榻上起身,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双眼,片刻不停地喊着易禾的名字。
拂尘子有一双狭长凤眸,清澈见底。
可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时,又似乎烟视媚行,勾魂摄魄。
他生得过于漂亮,素日里无论是海棠下温书,还是格窗里写字,总是能让易禾忍不住看过一眼又一眼。
当时她颇有些悔意,早知如此,便不该同他走得亲近。
但因父亲庭训,在李家私学的两年,她自问专注学业,胜过喜欢旁的。
也包括拂尘子。
“你且先躺下,我这就将醒酒汤给你端来。”
“别走……”
还是那句别走,易禾忘了那日他究竟说了多少回。
因为她心跳的声音,盖过了拂尘子说话的声音。
易禾很想伸手抚下他的肩膀,可是最终还是用沉默代替了。
她回握了下他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易禾知他胸中有一把荒草,已经肆意疯长了许久。
或者某天这把草会被一把火烧光,只留下苦涩带些清新的烟熏气息。
就像这个春天,会被更迭,会有轮回。
至明年,仍有余味。
拂尘子喝下她端来的醒酒汤,自嘲道:
“我原本是个疯癫的人,若你弃我而去,疯癫来得更快些……”
易禾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我家四代单传,我自然要议亲,更要绵延子嗣。况且我是男子,心悦女子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