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眉头皱了皱,眼神倏然冰冷,道,“不喜欢,从来就不喜欢。”
李琦瞬间收住了哭声,目光呆滞的望着他的脸,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将小羊从宇文宪手中抢过来,狠狠的摔在地面上,转身跑开。
家里的下人慌忙跟着跑了出去,当时还是中年妇女的老嬷嬷追上了李琦,劝她回家,她边跑边喊,“我不回去,我去求那些禁卫军,别把二哥带走。”
一行人边跑边喊,夜晚变得噪杂起来,不远处的一辆疾驰的马车朝李琦驶来。驾车的人勒马的速度已经很快,但雪天路滑,马儿由于惯性,根本就无法停步,直直的撞到了李琦的身上。
雪地上绽开一朵红色的寒梅,为肃杀的天地增加了许多色彩。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嘛,跟演韩剧似的,一个有情说不出,将喜欢藏在心里,一个热情似火,结果出了车祸。一点也不感人,还挺无聊。
宇文宪连李琦的葬礼都来不及参加,就被这群禁卫军带走。我终于可以理解他的悲伤,那种让喜欢的人走得那么遗憾,却连她的葬礼也无法参加的悲伤。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爱的人一起苍老,可是爱已逝,人未老。
他回到长安后,不知为何,最终是没有娶那个将军的女儿。
我想,一定是宇文邕知道两个人有情,不想宇文宪纠结,所以想办法求宇文护推了婚事。
真是可惜,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不过,那时谁又能知道,做皇帝的一定是宇文邕。
我刚听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两个人都太矫情,才会导致这样的悲剧。可晚上睡觉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李琦和宇文宪的点点滴滴。
一切都怪那个大坏蛋宇文护,哪哪都有他,咸吃萝卜淡操心,整天这里戳戳事,那里戳戳事,真烦人。
想他们的事情想的多了,我就开始失眠,一失眠就想到背后是山,前面是死人,开始害怕起来。一害怕,自然更是无法入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丢丢困意,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又开始在外面吹笛子,这么大冷的天,吵到旁人没什么,就不怕把自己冻死。
我披了件衣服下了地,把窗户推开朝外看,刚闪了个小缝就感受到了阴风满满的恶意,吹的脸上一麻。我吸了吸鼻子,趴在窗台上看了看,对面屋顶上坐着一个玄衣墨发的男子,正吹着笛子,他的衣摆被风吹的曳曳纷飞,发带在空中张牙舞爪。
即便是不看脸,我也知道是谁。
大半夜在院子里吹笛子还没人敢管的,也就宇文邕和宇文宪两个人,宇文邕肯定是不会做这么闲情逸致的事情的,那只有宇文宪了。
听他的笛声,声声悲切,字字泣血,而且还是坐在李琦的房顶,肯定是在怀念她。
☆、劝说
我关了窗子,走回床上继续睡觉。可翻来覆去的没有困意,我想起宇文宪一个人坐在屋顶吹笛子时的背影,好生可怜,反正我也睡不着,干脆寻了鞋子走出去,同他说说话也是好的,算是尽了一个朋友的情谊。
走出房间,冷风吹得我的鼻子都麻木了,耳朵也没了知觉。我这才发觉,我有多么的怀念现代的温室效应,古代的冬天太冷了。
我踏着积雪来到李琦的房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准备寻个方法爬到屋顶。
爬上窜下的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谁让我从小就是个假小子。可自从我十三岁那年,为了摘蒸菜的“肚不扭”,掉进了邻居的粪坑里之后,我就莫名的换上了恐高症,自此发誓做个文静的少女。这些年来,我虽然还是大大咧咧,但是已经不会爬树爬墙了。
时隔多年,重操就业,我多少有点害怕,好在技巧没有忘记,最终也是爬了上去。
我趴在屋顶上,向下看的时候,发觉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害怕,顿时佩服我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上来的,也太牛了吧。我根本就不敢站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的向前爬。边爬边喊,“齐王。”
宇文宪停下笛音,转过身来,看到我时愣了片刻。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估计又是惊着他了,不过看他一脸懵的样子,都能做成表情包了。
他赶紧走过来将我扶正,我顺势坐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打死都不愿意再移动半分。我再次发誓,以后绝不爬这么高了,不然让我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唉,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吃一次方便面。
宇文宪以为我是来找他算账的,赶忙向我致歉,“是不是臣弟扰到了皇后娘娘的清梦?”
事实上,他确实扰到了我的清梦,但人家真的不好意思说实话,不然多没有礼貌。刚要摇头说不是,转念一想,他没打扰我,我大半夜的跑来同他幽会,太不合适了,于是摆摆手,很含蓄的说,“没事。”
宇文宪真的算得上冷场王,每次我同他在一块,必是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他自己也不爱讲话。
我很是苦恼,我是要干什么的来着,对了,开解他。
不过该说什么呀,天涯何处无芳草?还是算了,估计李琦会变成鬼来找我。
老实说,我还是相信有生死相许的爱情的,但老兄,她死的时候您可没跟着死,八年了,再深刻的感情也该冲淡了吧,何苦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再说了,大晚上的吹冷风自残,李琦就能活过来了吗?
我把老太太塞给我的鸳鸯扣拿了出来,递给宇文宪,用充满鼻音的腔调说,“这个还给你,夫人说让我再戴几日,我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妥当。”
老实说,我只是害怕带死人的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