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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2页)

“现在你们谁先说?”凌枢冷笑了一下,对堂下的嫌疑犯们说道:“招出写反词的案犯来,你们的父母官也不要为你们遭受这么大的罪过了。”

李禅激动地站了起来:“凌大人,您这么做,未免太过份了吧?”

“怎么,李大人莫非知晓个中蹊跷,想说点什么了?”凌枢阴阴地看着李禅道。

李禅心里悸跳了下,强笑道:“凌大人,我是怕好开头,不好收尾啊。”

卢雅玉睁开血眼,朦胧中看清了摇晃他的板桥,颤颤地张开血口道:“板桥,要挺住啊……”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来呀,把他们赶一边去!”见堂下乱成一锅粥,恼羞成怒地下令道。

上来几个手执皮鞭的兵卒,硬将板桥等众人赶到下堂,一个衙役提了一桶冷水,浇向昏死的卢雅玉。

凌枢拍下了惊堂木:“卢雅玉,你招还是不招?!”

卢雅玉挣扎着坐了起来,怒视凌枢:“姓凌的,该招的是你不是我!你这个祸国殃民的贼子!”

凌枢的血一下子涌上了脑门,“你,你反了!……”颤着手又丢下一支令箭:“来呀,给我大刑伺候!”

“慢!”板桥冲出了嫌疑犯的队列。

“大胆!”曹仁只当是闹公堂的,动了脾气。

“不,曹大人,让他说。”凌枢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举手拦住曹仁,对板桥说:“有什么话,快说!”

“草民郑板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板桥平静地说。

凌枢凭感觉就是郑板桥要自首,真让郑板桥自己说出来他又几乎不相信自己了,天下还真有不用刑就自供了犯下死罪的人?新鲜。他不无奇怪地说道:“好,痛快!免受皮肉之苦,是个聪明人。来呀,给这个能豆子笔墨,让他写下那首反词作证据!”

一个衙役给板桥送去了笔墨纸张……

第九章

第九章

太阳的金辉穿过狭窄的牢窗,在灰暗的牢房里留下的只是斑驳的光影,灰色的墙壁,黑色的铁栏,身着灰色狱服的兵卒,凝聚成了牢狱里特有的晦涩、阴郁的氛围,犯人的尿骚、汗臭在封闭的石窟里混合成让人窒息的恶腥。

三号牢房里,卢雅玉静躺在稻草铺上,任由板桥给他轻轻地搽洗着令人心颤的伤口。卢雅玉的眼睛肿得厉害,没法睁得开,他气息瀛弱地说:“板桥……”

板桥没停手中的动作:“嗯。”

卢雅玉心中空落落的:“怎么牢狱里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是的,大人。狱卒怕惊扰了你,吩咐了其它牢房,谁要是惹了事,就拿谁是问。”板桥说。

“是吗?难为他们操心了。”一股别样的暖流升腾了上来,卢雅玉强强地裂开了一星点笑意,就这样,撕心碎骨的疼痛镇服了他,他强忍着咬着牙根说,“板桥,唱个曲子……啊哟!”

“我再轻一点。”板桥住了手说:“刚才大人说什么?要我唱曲子?可惜了,板桥只会作词不会唱,要是把黄慎关进来就好了,他会唱,每次诗会总是他大着嗓子唱,我夹在里边起哄哄凑热闹……”

一句话把卢雅玉引得又想笑了,可他没敢,忍痛咧着嘴说:“没想到,板桥有时候也是小爬虫啊……”

两人快活地笑了起来。

郑板桥和卢雅玉大人都入了狱,明摆着死罪一桩。这可急坏了李禅。板桥的用意在于引古喻今,其用心良苦矣。卢大人敢提着脑袋计杀小铁匠,绝非心血来潮,这是一个天下难得的好官!爱才惜才、疾恶如仇到敢用自己的脑袋作一赌。如今的李禅什么都明白,可就是什么都不能说,他插不上嘴,跟随钦差的御画师有多大的权利?弄不好,凌枢连同郑板桥的案子将他办了,他也有口难辩。如何是好,难道真让板桥和卢大人坐以待毙?李禅李禅啊,平日你官服着在身上象个人样,真让你关键时候做个人,你却做不了了。李禅踅步驿馆,进退维谷。鄂尔泰、张廷玉、允禧你们有一个在这里也行啊,每每南书房信口鸿论,总有你们与我斗智绕慧,我总是占上风……想起南书房,李禅陡然来了精神,本官乃南书房行走,有权给皇上出谋献策,这权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对,给皇上直接上书,避开《巨石怨》的锋芒,曲线叙说凌枢沿途借皇上之名勒索地方、贪污受贿,皇上不会不闻不问,到时候,皇上理悟了《巨石怨》的真实内涵,板桥与卢大人的罪过就成了次要的了。

李禅一扫愁云,俯案疾书弹劾凌枢的奏折。凌枢沿途巡查时贪赃枉法、欺男霸女、辱没朝纲的一幕幕丑剧在他的妙笔之下昭昭发指……

李禅写到“臣冒死以奏”时,房门“咚咚”响了起来,他慌忙收拾起案上的纸张塞入抽屉,尔后去开了门。

进屋的曹仁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李禅明知故问地:“曹大人找什么?”

曹仁掩饰地笑道:“大人这么久不开门,想必是与哪位娘子在私会?”

李禅搪塞地拿起一份奏折草稿,说:“曹大人真会说笑话,为了这份奏折,好费了一番脑筋。”

“我就是来拿这份奏折的。”曹仁道,“凌大人说,怎么写了这么久,还没写好。我说我来看看。”

扬州府牢狱。一个老年狱卒提着菜篮子,随后的一个小男孩端着茶盘,茶盘里放着文房笔墨纸张。

值勤的狱卒给老年狱卒开了牢门复又上了锁。一个死囚犯,狱卒送酒菜来就意味着要你去归西,板桥有些惶惶然,不无紧张地问道:“老人家,你这是?……”

老年狱卒一样一样地将菜篮里的盘盘碟碟放到一张小炕桌上,嘴里不停地说着:“先生你就别多问了,门房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外面来看你和卢大人的都排成长队,凌大人说了,一个不给进,我呢,就负责把大伙送来的东西安排妥当,每日每日给你们送进来。哎,不知道还能送几天……”老人说不下去了,眼角里滚出了伤感的浊泪。

原来是这么回事,板桥长叹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口水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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