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夜死得太早的将领,还不曾告诉过这位百夫长关于西夏的内乱倾轧。所以百夫长先入为主,已认定了这些身份模糊的偷袭者,都是金人。
光渡叹了一口气,但此时此地他没得挑挑拣拣,也就只能对付着打理了。
他甚至还要再次求助于皇帝的人手,找回他心爱之人。
可是,为何看这一切的张四,会感到如此心慌?
百名影卫,如今十不存一,死伤惨重。
只要他带走更多的人,就能给西风军的兄弟更多活下来的机会。
光渡如今已无法支援任何人。
这是……那年他曾经亲手赠与沛泽的令符,赠与他西风军的统帅之职,此兵符可调动西风军全军。
那是一把闪烁着银芒的刀,这个人是一把刀。
头尚未落地,喷射的鲜血已经飞溅周围众人的满头满脸。
他并不因斩敌而动摇,只是此时的疲惫,也难以忽视。
李懋双眼通红,双手递上了一块兵符。
四十多位影卫不曾被蒙古骑兵缠住,及时脱身后调转马头,杀向那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的银甲。
他心知有异,难道夏金在暗地里联手了?
在卓全死后,太监总管这一肥缺经过一番明争暗抢后,终于尘埃落定,落在了卓全生前最心爱的徒弟——乌图的身上。
只要他逼着蒙古骑兵下马,在黑夜中进山近战,就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生机。
那边惊慌悲痛的怒喊,亮刃攻击的仓皇,都尚未追上他的衣角,就已经被他自上而下横刀压下,再次借力空中翻滚着跳出包围。
但那身被血泡着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天亮了。
……
如今已是深冬,光渡冷得微微打颤,可是那股血腥味依然散不去,那是他昨夜做过什么的证据。
光渡放下桶的时候,手臂微微抽搐。
距离够了。
光渡喃喃道:“雨霖她们,安全撤出了么?”
客栈空空荡荡,无一人值守,敞开未关的窗户灌进风,凉得令人心慌。
这些人是要杀了他,为他们敬爱的蒙古将领报仇。
虽然不懂蒙语,但看得出来,无论这个百夫长说了什么,都让附近的人大惊失色。
来人穿着太监服饰,这个时候,宫里的人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可如今,这枚兵符沾了血,中间多了一道明显的斩痕,放在李懋的手心中。
张四听不懂蒙古话。
张四疾步上楼,房屋推开,光渡不在里面。
将领已死,这位活着的百夫长,如今竟是这处营地最高级别的军官。
光渡向后猛退,却见到一支鸣镝穿过屋门,落在了他脚边不远的地面上。
后面的千夫长大声嚷着他是叛徒,蒙古兵士还来不及阻拦,那些“金兵”却已回马杀至。
一夜乱战后,张四一身浴血地赶回了客栈,他身边只余数名影卫,个个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