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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渡神色也毫无震动。
片刻后,他松开了杯子,“你无法获得皇帝的信任,因为陛下,舍不得杀我。”
如今药乜绗来西夏首府,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他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高门宴请,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朱门高楼座上宾。
药乜绗话锋一转,“光渡大人适才所言,叫我停下来的,是指我送美人给皇帝,还是指我花开两枝,同时和皇后细玉氏那个刑部尚书的父亲交好?我想,我往皇帝宫中送美人,你应该是完全不介意的,至于皇后更无所谓了,你又生不出孩子,应该完全没有要和皇后对上的意思。”
“你若闹大今夜之事,我必然鱼死网破。至于李元阙那边,他左右只不过是失去一个马前卒,于大局而言,又有何影响?更何况,你真以为皇帝饶了你一时,你就能安稳一世吗?”
光渡轻描淡写地捧起瓷杯,“我们这位皇帝是个什么样子,你心里有数,若你还对他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就回去问问你妹。”
……那么,光渡想要的,他一直想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你是指什么?”
争斗是惊心动魄的,但胜利的果实同样甜美。
药乜绗严肃地问:“光渡,你是李元阙的人?”
这句话,连药乜绗也无法反驳。
药乜绗短促的笑了一下,神态不见方才的洒脱肆意,而是多了肉眼可见的慎重。
药乜绗的身体彻底僵住,而光渡依然没有放过他。
光渡微笑问道:“就西夏现在的局势,你就这么相信,我们这位皇帝能守得住家国?”
光渡握住白瓷杯,似乎想从里面温热的水汲取一份温暖,握住杯壁的手指,都有些用力。
“光渡,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
光渡短暂笑了下:“你现在做的事情并不聪明,两边押宝可能反而是两边得罪,更何况我若再不说,你就错过了最好的位置。”
“光渡大人,我总不能在前朝后宫中,连一个盟友都无。如果光渡大人愿意做我的朋友,那我自然求之不得,毕竟朋友还是多多的好。”
药乜绗低下头思索,将过去一点一滴的痕迹,都连在在一起,终于恍然道:“过去四年中,每年都有几波去你老家胡同找你的人,我派出过高手追踪,但从来都没追上过,如今看来……”
过去三个月的经历,对光渡来说是天翻地覆的,可对于药乜绗来说也不遑多让。
“皇帝无能又怎样,对我们这样的世家和贵族来说,这不是更好吗?这样的皇帝更好控制,只要他会平衡世家,便能坐稳那个位子。古往今来,能以己身贤能得臣子追随的君主并不多,更多的,是稳定的利益,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所以光渡一回来便着手此事,他想,自己回来的其实有一点晚了,但还来得及。
宣化府、西凉府一带是当今皇帝的出身地,当地的世家望族,均是皇帝最忠诚的支持者。
可旧的支持者老去,新的继任者蓬勃生长,权力流动更迭,人心也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