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元阙借着隐隐透入的月光,看着光渡那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他的目光追随描摹着光渡长发落在被面的阴影,闻着他身上揉杂了药香的冷香。
或许是因为李元阙动作太柔太缓,让他的掌心隐隐发痒,也或许是因为李元阙体温太高,让他的手心出了一层微微的薄汗。
光渡立即写道:“王爷三思,此行过于危险,没有必要。”
手却牵绊在一起,在彼此的掌心上,轻轻写着无声的话语。
李元阙深深呼吸几次,忍住拉过这个人的冲动,还是顺从光渡指尖的力度,摊开了自己那只握拳的掌心。
光渡不愿多谈,很快回答:“我在朝上呼风唤雨,何来不易?”
他又想得到了那时在黑山,见到光渡委顿在地的模样……
李元阙从怔忪中回神,感受光渡写在他手心上的字,“人还没走,再等等。”
他如触碰烫水,整条手臂立刻收回,连手指也蜷缩起来,对抗自己本能的回应……
“把该见的人见了,把该谈的事谈了。”
光渡掰过李元阙的手,写道:“之前,王爷承诺的……”
光渡沉默了很久。
这一刻,李元阙本能地抓紧光渡的手,可是不过短短片刻,在光渡起疑之前,他复又放开。
李元阙闭上眼,吐出一口酸楚滚烫的气息。
明明这般危险,光渡却矛盾的……感到由衷的安宁。
“总要亲自来一趟中兴府,若是连露面都不敢,如何让那些追随投奔于我的人信服?又如何让摇摆的人定心?”
一字一画,苍劲有力。
就连在他掌心写的字,都是愈发炽热的。
“我该来一趟中兴府。”李元阙写道,“我这位堂皇兄不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动手,他不敢。”
并不是单纯的触碰,而是横竖撇捺,如冰泉水的冷,若即若离。
李元阙继续写道,“门外看着你的人,可需要我帮你解决?”
李元阙不紧不慢地在他的手心上划着字,光渡用心记着每一个笔画。
中兴府如今局势愈发诡谲,光渡从不敢安稳睡着,即使这是他住的地方,关上门后,他依然不敢有一刻松懈。
光渡的手很凉,比他受伤之前凉很多,李元阙想到上一次他曾经触碰光渡时的温度,他的皮肉灼热而柔韧,健康无恙。
李元阙自己身边的人,就算有这样的心思,也难以做出这样完全看不出人为插手痕迹的巧思。
而今日李元阙突然拜访,这明明是非常危险的事,如果光渡来不及按住那些暗卫,只要进来一看,那就什么都完了。
这床够大,足够躺下两个人,可是有李元阙这样手长脚长的高个子,和一个同样颇为高挑的光渡躺在一处,就显得有些局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