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开贝尔和贺局长,发了疯似地越过警戒线,拨开外围的记者,迅速跳上了跑车。
跑车一路疾驰回炽闇,他奔回到房间,在推开门的一刹那,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过去无数次他推门而进的情景,她乖顺地站在中央,低垂着头,如缎般柔顺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而倔强的下巴。
像个温顺的小妻子无声地给他倒水喂他吃药,替他挑选浴袍,脸颊上微浮着羞怯的粉红在浴室微开的门缝递给他。当他伸手去接过的刹那,她的手又触电般弹开了,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彼此间扩散。
这种种的微妙仿佛还停留在上一刻,或许今天的一切全是幻觉,他只是做了场梦,当他推开门时,这一切都会存在。他暗自说服自己,紧张到手心渗着汗意,旋拧着门手把,一鼓作气推开。
风吹着落地窗前的窗帘,满室的冷清,没有她的身影,阳台上没有,浴室里没有,她不在这里,这么说……今天的一切全是真的,他没有做梦。
他无法站稳,他感觉到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全部烧得灰烬。
可是,满室里全是她的气息,他能感受到,仿佛就在鼻尖引诱着他,但却无法触及。
本以为床上能搜集到,该死,今天女佣将床上用品彻底换成了崭新的一套,他一无所获。
拉开衣橱,里面挂着他买给她的衣服,除了那天她穿过的晚礼服,其余的全都没穿过。他狠狠拽起一件挂着标签的睡衣,为什么?为什么要讨厌他?他已经说过了,只要待在他身边,他不会再伤害她,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从他懂事起就跟着母亲从曾家出来,过了十几年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他接手艾尔索普家族事业后,她却离他而去。他的前半生孤寂了太长时间,遇到了生命里第一注阳光——青黎,本以为人生可以跨上正常的轨迹,但她为了救他永远地躺在了那里。
现在,他好不容易确定想要一辈子拥有这个女人的想法,可她却这样以死亡的方式从他身边跑掉了。
不,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命运为什么总是拿他开玩笑,他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富可敌国的财富,最庞大的人脉关系,他可以一手遮天,甚至为所欲为,但却无法阻止这个女人的命运。
第二章 劫后重生
一股冰冷的东西从眼眶里掉落,他抬起指尖触到冰凉的液体,翻转着手掌凝望着湿意的指尖,这是什么?仿佛是从心口流淌出来的东西。
泪么?不可能,母亲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流泪,青黎沉睡不起的时候,他没有流泪,这是他一向摒弃的东西,因为它代表了脆弱,现在他却落泪了。
这代表着什么?
有什么东西脆生生在胸口断裂了,疼痛像潮水一样扩散到身体里的每支神经末梢。
他怔怔地盯着指尖,手机铃声传来,按下了接听键,贝尔的声音从话筒里钻进耳朵里,“主人,这场车祸有疑点,车里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经鉴定是具男尸,有可能那个女孩还活着。”
她还活着?她有可能还活着,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他咀嚼着这个信息,宛如从心底深处发出一股难以明喻的颤抖。
他要找到她,哪怕翻遍世界的每个角落,他都要找到她。
她是用死亡或是假死来躲开他么?休想!他不会让她如愿,他会抓住她,然后捆绑在身边,让她无法离开他半步。
手机铃声显示又有一个电话进来,这次是今天上午刚回美国的肯尼思打来的长途电话,“主人,神经医学所主任打来电话,她的感官上已经有了意识,他建议您可以马上过来看看病情的重大突破,您整整盼了两年的时间,这下终于可以等到她醒过来了。”
“唔……我明天一早就搭飞机。”他几乎是麻木地合上手机,目光看着手机屏幕,错愕于此刻自己的平静,往日听到青黎的消息,他都带着期许的心痛和挣扎,这次心里反而被某种更深层的情绪冲淡了许多。
古怪的是什么时候青黎这个他总忌讳提到的名字在心底日益变轻,轻到自己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强迫自己想着和青黎过去的快乐时光,想着日夜期望了两年,现在终于有了即将醒过来的好消息,用这些充填进自己的胸口,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心间空虚的缺口越来越大,那颗心依然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和怅然若失。
半梦半醒间,有说话声,走路声,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试了几次都不行。
然后又陷进无边的黑暗和梦境,朦朦胧胧中感觉到四周有一些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又有走路声和交谈声,好吵,不要这样看她,她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不要……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手背上有股凉凉的东西流进整条手臂里,她看到自己正在打点滴。
怎么会?她不是死了吗?下意识用手摸头,紧绷绷的纱布缠绕着,而且好象碰到了伤口,好痛,她长长抽了口气。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听到响声立刻奔了过来,“You woke up……How to feel?”
怎么是英文?絮儿眨了眨眼,舔了舔干涩的唇,“I would like to drink。”
护士一听急忙转身去倒水,絮儿借机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照这样看来自己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结果没死,被人救了。
房间里的摆设极尽奢华,而且是纯欧式风格,有点像在外国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历史悠扬的欧式装修风格,令人眼花缭乱。
这里该不会是那个魔鬼的古堡吧,天哪,转了一圈,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摆脱他,怎么绕了一圈,想不到又会被他救了。可再仔细一想又不对劲,诊所不是只有杜朗夫妇吗?而这个外国护士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