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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她果然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
谢元正早在月娘将下人遣散后就变了脸色,额头之上渗出些汗,面目狰狞地看向月娘:“我是你的夫君,你想干什么!”
“夫君”这两个字似乎逗笑了她,不过那笑也是一闪即逝。片刻后她道:“我能忍受夫君是头种猪,却忍不了他猪狗不如……所以谢元正,以前柴房里关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呀?”
柴房。
小七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任凭自己陷入昏暗无光的旧事里。
她记事格外早。从她有记忆起,她就一直活在那间柴房里,和一个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女人一起。
柴房并不脏污,反而称得上整洁,每日都会有一个格外古板的老嬷嬷来送饭食,并时不时给那女人和自己擦洗身子。
女人没法子自己洗,因为脖子上被绑了一条锁链,能走到最远的地方便是床侧的恭桶。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知晓了女人是自己的阿娘,也知晓了她的名字叫阿茹——因为她不喜欢自己叫她阿娘,有时在她疯癫时,一声“阿娘”甚至会让她掐住自己的脖子,好几次自己差点死去。
后来她就一直叫阿娘阿茹,也在她清醒时慢慢知晓了一些事。
比如阿茹是有爹娘兄长的,只是被抢夺家产的堂叔尽数害死了,而她没有死的原因,是因为长得好看,很得她那个堂叔谢元正的喜欢。
比如她其实不想生下自己,只是因为谢元正没有儿子对待子嗣格外慎重,没让她找到弄掉腹中孩子的机会。
比如生下自己后她看着自己与外祖及舅舅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便让接生婆——也就是给她们送饭的老嬷嬷谎称她是个男孩儿,因为若谢元正知晓自己是个女儿,自己可能活不下去。
老嬷嬷是从小伺候她的人,如今府中也只有她一人知晓她是谁了。但老嬷嬷也不敢做什么,因为她的丈夫儿子都跟在谢元正身边做事。
阿茹并不是一直都清醒,因此说话也颠三倒四,老嬷嬷鲜少开口讲话,于是小七用了好长时间才拼凑出完整的事。
最初阿茹被关在这里时,想过很多种办法求死。可谢元正似乎对她有一种格外疯魔的执念,一直靠着欺辱她来安抚自己比不上堂兄甚至侄子的怨气,是以她一直没死成。
即便绝食,老嬷嬷也会捏着她的下巴灌些汤饭进去。老嬷嬷可怜自己伺候过的娘子,可终究不敢让阿茹死,她怕自己和家人受牵连。
谢元正隔三差五便来,很快阿茹便怀有身孕。生育时这个老仆看着与旧主有几分像的孩子,终究动了恻隐之心,答应帮忙隐瞒。
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在小七出生前,谢元正纳入府不久的小妾月娘也有了身孕。他对月娘的孩子更为上心,只吩咐老嬷嬷阿茹若生下男孩儿便暂且养在屋里,生下女儿便直接溺死。
即便不能见光,男孩儿也要养着,那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香火。
阿茹有孕时谢元正也并未少来,他不愿伤了孩子,便拔了阿茹的牙齿。阿茹出月子后他来得更勤,这时候老嬷嬷便会把小七抱到侧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