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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摆出兄长派头同他说几句话,可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二十年人生庸庸碌碌乏善可陈就这么结束了,史书上也就值得一笔带过。
卫恒看着这个和自己姓名相似的野种没了性命,眉眼间多了几分愉悦。裴雁柔似乎被这一幕骇住,忍不住后退几步。
他突然便觉得无趣,将目光转向自己深受打击的孩子。
“阿衍,”他笑道,“你的……兄长让你做个好皇帝呢。”
谢衍反应过来他方才多此一举侧身的用意,森寒道:“我要杀了你——”
卫恒没有再躲。
当悯生刺入胸膛的那一刻,他重复那句话道:“阿衍,做个好皇帝。”
他一定会的。
谢衡死前那句话给他戴上了枷锁,他在乎那个野种的遗愿。或许他会想将一切扔给裴雁柔,但裴雁柔不敢接。
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他对天下人的负罪感就会让他一直做一个好皇帝,他会除尽这世间所有污浊蠹虫,譬如士族。
一切都如了心愿,死,而无憾。
“杀父弑兄。”谢衍突兀地勾了勾唇角,“民间那些传言,其实半分差错也没有。”
“够了!”桓玉强硬地把悯生从他手中夺出,颤栗道,“一群疯子怎么就养出你这样一个人来……”
杀父弑兄……
见鬼的杀父弑兄!
怪不得……怪不得在金陵她纵容谢悯杀了她那个猪狗不如的生父后,他看自己的目光古怪成那样!
“都把那个人杀了还被困在他的血脉里,”桓玉眼泪忍不住滑落,“你这是给自己找罪受……”
还有一个谢衡……
该死的卫恒,她恨不得把这个人拉出来鞭尸!!!
谢衍面上浮现出一股极为奇异的神情。
他问:“掌珠,你还是觉得我什么错也没有是不是?”
即便他还做了杀父弑兄的事。
她只含泪看着他,默然却坚定地点头。
他便笑起来:“那我不想再被这些事困在皇位上,所以让世人知晓我的身世没什么大不了。”
怎么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他甚至可能因此死去……
越到焦急时刻,她竟诡异平静下来,问他:“抛却皇位、身份和眼下这一切乱象,你还想做什么?”
他怔怔看着她,似有不解,沉默片刻道:“……我想爱你。”
桓玉骤然落泪。
“那便爱我。”她道,“可是天下人都以为是因为我才出了那天象,你做那些会让这天象应验,是在坐实我是个妖女。”
他僵住,神智慢慢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