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审视着她,忘了答话。
“抓稳。”她简单说完,昂首一道长啸,随即振翅攀升,狂风的气旋向四周爆散,我再次被超重感压在她背上,被她带着冲天升起。
尾声:暗影的反攻(1)
女皇载着我,一路出了盆地之外,沿途我们遇到的所有巨龙都向我们长鸣致意,化作人形的,便向着这边行礼。顺着我指引的方位,她寻到了驻停的飞空艇,但是却并没有化成人形登船等候艾菈将其他人送来,而是让我去向飞空艇上的问来航行过来的大致方位,便准备率先载我回我想去的军团驻扎地。
按她自己的说法,她似乎是想亲自在外界飞一段热热身。
女皇全速飞行的速度在飞空艇之上,不过毕竟路途遥远,这一飞还是花了大半日。正午时分刚过,伏在她背上被烈阳暴晒得口干舌燥又被狂风吹的歪了脖子我听见她忽然说了一句:“有血……还有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
我警觉起来,支起身子迎着风努力往前眺望。一开始出现在眼前是位处荒漠之外的岩山,越是接近荒漠的边缘,迎面吹来的沙尘便越是稀薄,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最先让我注意到不对劲的是从一处升腾而起黑烟,而后再继续往前,我终于见到了那副惨烈的景象。
彻底化为焦土的营地,遍地都是兽人的尸体和残肢断骸,几处废墟之上依然燃着黑色的余火,翻涌的黑烟在低空幽灵一般游荡。
目之所及没有一个活人。
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截一截凉了下去,女皇带着我在空中盘旋着向下降去,在某个方位,我注意到了远处的另一块营地,同样的废墟和焦土,浓烟中隐隐能看到精灵横七竖八的尸首。
是托莉薇娅的部队。
女皇最后在距离被毁的营地十几步的地方降落,垂下了翅膀,让我从她背上下来,而后她迅速身形迅速坍缩,变化成人形。
“这就是你着急回来的原因吧,不过看样子是晚了一步。”在场并没有其他人,她也就没有闭眼的必要了。她扫视布满死尸的焦土,赤金色的双目看不出悲喜,“外界的争战,比我听闻过来的要惨烈很多啊。”
我怔怔地四处张望,数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迈步踏进了黑烟萦绕的营地。焦臭味涌进了我的鼻腔,烟尘刺激得我不停眨眼,我在营地里打转,将视线从一具尸体移向另一具尸体,开始仔细辨认。
大半圈下来,我并没有看到伊格娜,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她绝对活下来了——也很多尸首早已经被烧得无法辨认,此外在看到其中一具男性兽人战士的脸时,我停下来了。
我俯下身,伸手将对方脸上的烟灰抹去,不禁心头一颤。
是我所认识的人,和我同期训练营的血斧氏族的战士,我们曾经在同一支队伍里待过,一起训练、狩猎、并肩作战过。
我压下情绪,继续看下去,又发现了更多的部族里的同伴,这支军团在安排起来的时候便是以血斧氏族和狩牙氏族的人员为主的。
全然看下来之后,我起身看着四周死去的同胞,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淤积在胸口吐不出来。
“我劝你不要在里头待得太久了,这块被烧过的土地有一股诅咒的味道。”女皇抱着手在外头淡淡地提醒了我一句。
我依言从营地里头走了出来,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却失败了。
突袭发生在清晨时分,现场没有任何疑似敌人的尸首,交战的痕迹寥寥无几,结合媞拉瓦告知的情形,待命的军团恐怕是瞬间就遭到了彻底的重创,甚至于连有效的反击都没能组织起来。
但应该并不是没有人活下来,这支由伊格娜领导的军团人数上千,从现场目之所及能看到的尸首的数目应该大致在六成左右,没能组织起反击的话,我想剩下的人应该多半会往东面撤离。
我绕过营地,在东侧寻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踪迹,确实有从敌人突袭中生还的人组织起了撤退。
营地后方的岩山区域,沿着里头的谷道或者山路,能一路直达如今血斧氏族和狩牙氏族暂居的,同赛迪安接壤的沃利斯山谷,只要退回那里的话,就有重整旗鼓的机会——同时也正是因为居留地就在后方,撤回去为居留地那边预警也变得尤为重要,因为敌人有可能会一鼓作气往我们的居留地攻过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顿时收紧了。
没错,敌人在这里击溃兽人的远征军团以及赛迪安的支援部队以后,是有可能继续向我们部族的居留地追击进去的……虽然我暂时还没寻见那样的踪迹。
这时我们的头顶上方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轰鸣声,我抬起头,看到飞空艇自上空缓缓降下,在距离我们大概五十米的地方降落。
舷梯放下以后,媞拉瓦第一个从艇上冲了下来,往这边飞奔过来。
她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我一样冲过我身边,眼睛的注意力完全被化为焦土的营地给引走了。
她在营地外围放慢了脚步,呼吸凌乱地扫视里头的景象,身体摇摇晃晃的,看着像是随时要倒下去。
从最终的震惊中缓过来,她突然喊了一声:“伊格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