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长出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
罢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光是对她发火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有些事,甭管她是什么女皇还是谁,必须得趁现在跟她说清楚才行。
“我明人不说暗话了,我很感谢你今天帮我过来做侦查,之前我也蒙受了你不少照顾。我们有同样的敌人,所以我也愿意和你并肩战斗。”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把每个字吐得清清楚楚,“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并肩战斗对我来说就意味着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这一点不管你是谁都一样的!你是龙族女皇,就算有架子我也无所谓。但如果你只是随便把我当个方便的道具来使,连最基本上的尊重都不打算给的话,那么请恕我拒绝继续和你合作!你如果不喜欢不听话或者会提意见的契约者,我回去就可以去你找个新的!”
我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她了,就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
我很清楚,为了对付阿扎克控制的尸龙,为了保护整个部族,她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当她希望我能在战斗中协助她,我也是非常乐意的。
但如果她没打算把我的话听进去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了。像刚才那样一意孤行的作风坏了计划事小,要是害得战友白白丢了性命,就永远也挽回不了了。如果在犯了这样的战略错误还不知道自省,那不管她有多强也没有与之共战的价值。集体狩猎,最忌讳的就是和蠢货同行!
她跟我对视着,久久没说出话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猜想她会“龙”颜大怒,甚至动手一拳把我揍到天上去。
结果到最后,她却是抱起了手臂,移开了一下视线:“我清楚了还不行吗,何必对我用这种态度?你以为我定契约者是那么随便的事情么,像衣服一样想换就随便换一个的?我也是亲手测试过才选中了你,你这不是要我下不了台吗?”
这次她这个和平日不同的反应反倒是让我愣住了:“你……明白了?”
“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个暴君一样,谏言我姑且还是能听见去的。”她总算是把目光转了回来,眼神却还是明显不怎么高兴,“我姑且也算是‘绿洲’的守护者,是通过了选拔仪式成为龙王的我族的最强者,并肩战斗要建立信赖关系的道理我自然懂得很,错了的事情就是错了,对不起了还不行吗?”
真觉得对不起就别摆这副好像我欠了你钱一样的表情好不好?
不过这条一向随性自我的母龙居然会老老实实认错,光这一点就已经够让我惊讶不已了。反过来说,一般人被像刚才那样严肃地责骂一番多少都会有些不满,她只是没有刻意去隐藏这种情绪罢了,会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也恰巧说明她说的是真心话。
没错,刨去龙族的女皇这个头衔,她也是有着正常人该有的情绪的。虽然随性,但她也是有话就说的人,这一点我还是比较欣赏的。
她认了错,我也没有继续发火的理由,我便缓和了口气应道:“好吧,你真的明白就好。”
然后我扫视了一下四周。
那些被控制的巨兽已经一头不剩地被当了柴火点上了,现在估计都熟透了。驱赶巨兽的狼人跑了三个,剩下一个被灭了口。狼人全力奔跑的速度是很快的,如果根据地就在附近的话,而且还有三头,我和女皇在搜查他们根据地的事情被通风报信应该是不可避免了。接到了这个消息的根据地只会在隐藏、伏击和转移中做出选择,今天要继续侦查已经算不上安全了,敌人以后的行动也会更加谨慎。
不过乐观一点去看的话,这次的女皇灭了这支转移的行军部队,或许能让敌人产生忌惮心理,变得首鼠两端,从而大大延缓他们发起攻势的效率。
要说这次行动唯一能带回去的战果……
我最后把视线定在了地上那名狼人留下的尸骨上。
敌人的阵营当中有狼人,而且还是我从未见过的,身上流淌着诡异黑血的长着角的狼人,这个情报有关注的价值。把这些尸骨带回去交给罗兰,或许她能从里头研究出什么敌人技术的情报来。
这么想着,我走过去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皮革披肩,又撕下了身上衣服的布料裹在手上,蹲下去小心地将尸骨从黑血和被腐蚀的血肉的液态混合物中拖出来,然后开始仔细地拆分整理,准备放在皮革上包裹起来。
“等等,你要带着这个坐我背上回去?”不远处女皇不安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顺手全歼敌人的侦察兵才是好的侦察兵(7)
我循声转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女皇跟我额外拉开了二十来步的距离,正一脸警惕地打量我。
“你怎么了?”我一边整理尸骨一边问她。
尸骨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腐蚀,上面沾染着黑色的血渍,在碰到皮革的时候冒出了白烟,出现了轻微的腐蚀反应,不过好在在这头狼人死后这些黑血的腐蚀作用衰减了不少,似乎还不至于将厚实的皮革腐蚀透。
我没带绳子,所以也没法打包得多严实,最后也只能用皮革拣一部分长条的尸骨一卷,然后就那么直接提起来,皮革两头露出的骨骼还在往下滴黑色的血水。
女皇看着我提着这样的东西转向她,立即脸色微变后退了两步:“就算我做错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是……以下犯上!”
看她这副样子,我扬了扬眉毛,突然想开个玩笑,就提起手里的皮革对着她晃了晃:“有什么关系嘛?这血看上去有点危险,但你看现在效果已经减弱很多了,不用担心,你的龙鳞一定防得住,弄脏了大不了就洗一下——”
话刚说到一半我就感觉身后涌来一股热浪,回头一看,原本用来阻拦狼人的火墙陡然拔高了数米,再转回来一看女皇,她正压着眉头瞪着我,满脸写着“你敢?”两个字。